-*-*-*-*-*-*-*-*-*-*-*-*-*-*-*-*-*-*-*-*-*-*-*-*-*-*-*-↖(^ω^)↗-*-*-*-*-*-*-*-*-*-*-*-*-*-*-*-*-*-*-*-*-*-*-*-*-*-*-*-*-*- 本文来自 huangsewenxue.com 地址发布页 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最新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本作品由毛毛小说网整理收藏|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陆: http://www.maomaotxt.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加QQ群:81503152参与讨论 -*-*-*-*-*-*-*-*-*-*-*-*-*-*-*-*-*-*-*-*-*-*-*-*-*-*-*-↖(^ω^)↗-*-*-*-*-*-*-*-*-*-*-*-*-*-*-*-*-*-*-*-*-*-*-*-*-*-*-*-*-*- 《禁之渊》作者:半袖红雪 文案 他们背后都有黑色巨大的手,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然后,坠落至另一个深渊。 深渊里有日月天地,那是另一个神秘的,不为人知的,希望与失望交错的世界。 1.酷暑 天很热,柏油的马路被太阳烘烤得又粘又软。东芹三步两步飞快奔进楼道里,掏钥匙准备开门。 轻轻一触门把,她眯起了眼睛。门是虚掩的。玄关那里摊着一双半新不旧的耐克鞋,屋子里有人。 她也不在乎,甩下脚上的凉鞋,光脚走去冰箱那里拿饮料。 一双胳膊缠住了她。 “抢劫的。不许动。” 那人对着她的脖子喷热气,东芹的身上顿时出了一片鸡皮疙瘩。无关厌恶惊吓,只是本能。 她用脚踢上冰箱门,一边拧着可乐瓶盖一边淡道:“哦,你要劫什么?” 那人的手懒洋洋地从她敞开的领口伸了进去,左捏右揉,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我劫……人。人,财,我都要……” 他的舌头湿漉漉地,钻进她耳朵里。东芹来不及喝一口可乐,胸前的扣子啪地一下掉了,露出粉色文胸。 “我现在没兴趣,离我远点。” 东芹只觉得热,一屋子的邪火,蒸笼似的。 那人当她欲擒故纵,纠缠不休,干脆将她压去墙上,手指挤进文胸去撩拨,另一只手慢慢地,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从裙子底下探上去。 “诶,你听不懂人话?!” 东芹挣扎,扣子又掉两颗,白色的学生衬衫被他扯下去一半。他简直就像一只饿极的狼,管她什么反抗统统当作是调情。 一时扯不开裙子,他急了,直接架开她的腿,急火火地去解自己的裤子拉链。 东芹又要忙着端稳可乐瓶子,又要忙着对付他不规矩的手,出了一身汗。 她突然烦躁起来,抡着瓶子用力夯上他的脑袋。 “你是畜生啊?!给我滚远一点!” 她用力把腿合拢,一脚踹上去,那人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旺盛的邪火也没了,只瞅着她苦笑。 “你干吗?昨天晚上把我带过来,到现在也不给我上。耍我?” 他扯开领口,露出发黄的肌肤,一张脸倒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十八九的样子,眼神却如狼似虎,只想将东芹拆解了吞下去。 东芹也不理他,衣服乱七八糟地粘在身上,大半个乳房都露出来也好象没自觉似的,只拧开了盖子灌水。 那人盯着她看半天,眼神渐渐开始不对劲,蠢蠢欲动。 东芹放下可乐瓶子,抹抹嘴,从裙子兜里掏了两张大票子丢过去。 “走吧,我突然没兴趣了。” 那人登时火了,攥紧拳头打算揍她一顿,忽然见她半躺去地上,雪白的皮肤,身材如同山峦起伏,凹凸有致。由于天气热,脸上红扑扑地,两只眼睛水汪汪。那种独特的慵懒妩媚,仿佛一只猫。 他的火气一下子跑去了下身,差点要撑破。 “操!你个小淫妇!” 他骂了一声,爬过去压上,身子下面软绵绵地,他的魂都没了,只是嘴里一个劲地骂着小淫妇,双手没命地把她的乳房拨出来,用力搓揉。 东芹只觉得烦,抬腿要踢他要害,却被他用膝盖顶住,用力掰开。 “老子干死你!” 他豁地把裤子扯下半截,卯足了劲去干她。 东芹胡乱地扯着他的头发,嘴里叫嚷了起来。 “你这个神经病!给我滚!这是我家!滚!” 他把她挥舞的手压去地上,也不管脏不脏乱不乱,对准了就要闯进去。 “你是狗啊?!乱发情!” 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娇滴滴地,双腿一盘,把他的腰缠住。 他低头见她媚眼如丝,雪白的脸上充满了红晕,心里一阵激荡,恨不得把这个小淫妇干去半条命。 东芹的身体被他凶猛的撞击推得直往后蹭,她忽然叫了一声,像猫一般。然后死死扯住他的头发。 他把那两条粉嫩细腻的腿扛去肩膀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干,她两颗丰满圆润的乳房被他捏得不成形状,上面红痕道道。 她忽然抽搐起来,紧紧捏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快……快点……用力……求求你。” 那人见她眼中含泪,以为是兴奋的,不由信心大增,更加卖力地挥动腰身,恨不得贯穿她。 紧要关头,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一直朝这里走过来。 他一愣,顿时软了下来,提着裤子就要逃。 东芹一把抓住他,“怕什么?是男人不是?!”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有人来了!你脑子有毛病啊?!” 先前看她长得可爱甜美,以为能乖乖上手,谁知道居然是个脑子有病的人!大半夜带了男人回家,结果什么也不给他做,两个人手牵手靠在床上看动画片。 操! 他恨恨在心里骂了一声。这女人是神经病!有人来了还要做! 高跟鞋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他心虚地不敢抬头。东芹慢悠悠地转过去,抬眼一看。 是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美艳女人,穿着高雅的套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面无表情。 “你来了。” 东芹懒洋洋地说着,声音里有一种无力的娇慵。 左少芹冷冷看了她一会,用脚把乱七八糟丢在地上的衣服踢了过去。 “穿好衣服,我有话和你说。” 东芹翻了个身,赤裸柔媚的身体完全展现出来,她笑眯眯地,什么都不在乎。 “这样不能说话?我不爱穿衣服,太热。” 左少芹瞥了一眼那个准备偷偷溜出去的少年,眼里忽然泛起厌恶的神采。 “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学校也不去。你爸死了之后是不是觉得没人管你了?居然还随便带人回家。你当自己是妓女吗?” 东芹半支起身体,撑着下巴。 “我喜欢,你管我。” 左少芹眯起眼睛,忽然笑了一声。 “没错,我不管你。以前的十六年我也没管过,以后也不打算管。但我马上要和陆经豪结婚,你那该死的老爸也没命了,以后你只能跟着我。陆经豪是上流社会的人,我不希望他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你以后得给我小心点。” 东芹哼了一下,懒洋洋地拾着衣服把自己包起来。 “你有钱有势了居然没把我忘了,真难得。我以为你早忘了还有一个女儿。怎么,今天不会专门来教训我的吧?” 左少芹缓缓走去床边,坐下来点了一根细雪茄。 “当然不是,我才懒得管你。”她吐出一口烟,“不过既然是我左少芹的女儿,我就不许你被男人耍。你是个大美人,完全遗传我的样子。记住,只有你耍男人的份,我绝对不允许我左少芹的女儿被男人玩!” 她随手弹了弹烟灰,“还有,就是要玩,也该找象样一些的,刚才那种流氓你居然也不在乎?” 东芹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我不喜欢听你教训。” 她裹上衬衫,光腿站了起来,拧开盖子喝一口可乐。 左少芹眯眼看她脖子和肩背那里柔媚细腻的曲线,东芹是个美人,和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但她却没有自己当时的那种高傲娇艳,她长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流海浓密,睫毛秀长,仿佛东方版的大洋娃娃,秀丽,却又甜美。 “东芹,”左少芹掐灭了雪茄,“明天司机会来接你。不要再乱玩了,如果实在忍不住,我会介绍一些豪门子弟给你,要玩,也该玩层次高一点的。” 她站了起来,“我走了,这狗窝里的东西,我不希望在陆经豪家里看见。明天见。” 东芹靠在墙上,定定看着她包裹在豪华套装里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她忽然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外面毒辣辣的太阳半点也穿不透这阴暗恐怖的房间。 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了三年前的自己悄悄的哭喊声。 别,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谁来救救我吧……谁都可以…… 但没有人回答她,没有人救她。 她捏紧可乐瓶子,觉得累到了极点,只想永远睡着,看不到任何明天的光线。 2.噩梦 第二天司机一大早就来了,砰砰地敲门,见了东芹只略微点了下头,然后提着她的小号箱子就搬上了豪华的黑色奔驰。 东芹觉得他根本就没把人看到眼睛里,恭敬的态度下是不屑的俾睨。 怎么,看不起情妇的拖油瓶?她无声地笑,越发地沉默起来。她的母亲看样子在陆家并不如她说的那么好。至少连一个司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鄙视她,连带也鄙视自己。 “不要从花园路走,绕去湖边。” 她上了车淡淡地吩咐。 “抱歉,老爷嘱咐过要尽快让小姐回家。” 司机有礼地拒绝了,不卑不亢。 东芹的眼睛猫一般眯了起来,“去湖边,我会和你的老爷解释。” 这个人最好不要再试图挑衅自己,她的脾气并不如外表那样乖巧甜美。 司机从后视镜里不耐地看着她,正要开口拒绝,忽然又沉默了。 “是,小姐。” 他乖乖地把车掉头,开往环湖公路。 她的眼神,如同死灰,是一种无声到接近死气的固执。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眼看去却如同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 果然是个怪人!他嘀咕着,母女俩一样! 湖边风景很好,游人三两个或坐或漫步。 微风吹拂,杨柳缓缓摇摆,湖水微澜,湖中心建了一座白色的小塔。她记得里面供着菩萨,很小的时候,她还去那里玩过。 湖中有人泛舟,用脚踩就可以自己动的鸭子船,快十年过去了,它依然存在,发灰的白,半旧不新。 那个她以前也坐过,不过那时侯她还小,踩不动沉重的踏板。于是旁边的大人就帮她踩。 「东芹喜欢来这里玩?以后我们天天来玩。」 她的拳头猛然捏紧。 以后我们天天来玩吧,东芹!你比你妈好玩太多了……瞧这乳房,瞧这大腿……东芹你是个小妖精! 她突然觉得想吐,喉咙里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窗帘被用力拉上,司机听到声响忍不住回头,却见她捂住嘴,用力缩成一团。 “小姐你没事吧?” 司机吓坏了,急忙停车。莫非是晕车? 东芹抬头,面色平静,眼如死水。 “继续开车,我没事。” 已经连流泪的感觉都忘记的人,能有什么事? 陆家的别墅在郊外黄金区,半山腰,一幢四层的复古建筑,远远看去,仿佛童话里专门囚禁公主的堡垒。 以后会是囚禁她的牢笼。 当然,她从来也不是公主,或许她更像那个被公主抛弃被骑士杀死的毒龙。 别墅前的铁门是开着的,几个衣冠楚楚的侍者等在门口,见她下车,一齐鞠躬。 “小姐好。” 无可挑剔的礼仪。 她撇了撇嘴角未置可否,早有人在前面引路,一面说道:“夫人在二楼小厅等您。” 夫人?还没结婚就叫起来了,左少芹还是有一套的么! 别墅一楼除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厅和一条过长的走廊,什么也没有。天花板上坠着巨大的紫色水晶灯,地上铺着千篇一律的红色地毯,落地的窗户,窗帘是枣红的天鹅绒。 走廊尽头是大厅,那里一般用来举办各种社交舞会,平时都是空着的。 走廊另一边是楼梯,白色仿制象牙的扶手,和她想象中一样,楼梯上铺着纯白的羊毛地毯。 女佣一早就拿了拖鞋给她换上,带着她上了二楼。 东芹对二楼的豪华装潢并不多看,顺着走廊一直走,左边第三间就是小厅,左少芹穿着家常的袍子,脸上还裹着面膜,见她来了只是点了点头。 “小爱,把小姐的东西送去三楼。她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吧?” 女佣小爱恭敬地答复:“是,昨天就已经全部收拾好。小姐随时可以住进去。” 左少芹挥了挥手,“东芹跟她去吧,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一会我会喊人叫你下来的。” 东芹默默地跟着女佣走,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机会说。左少芹心情似乎不错,但她的好心情显然不包括自己在内。 三楼右手第二间是为她安排的房间,里面只是做了很普通的修葺,白白的墙,家具很新,还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未被使用的味道。 墨蓝的窗帘,她的床很大,靠墙放着,上面的床单被褥也是清一色的墨蓝,更绝的是,地板上铺的地毯也是墨蓝的!整个房间看上去无比清冷,仿佛一间劳改室。 小爱把她的小箱子放在地上,低头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看了看周围,“我不喜欢地毯,把它揭了。” 小爱显然训练有素,脸色都没变,答了个是,就下楼叫男佣上来揭地毯。 忙了半个小时,地毯揭了,露出下面光光的木制地板,小爱连拖了三次她才满意。 关上门,她把箱子里的几件换洗衣服放去衣橱里,便再无事可做。 左少芹看样子一时半会并不想见到自己。东芹去里屋的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大衬衫。 她总觉得无比的累,不光是身体上的,还包括心理上的。这种疲劳深入骨髓,时不时便跳出来,令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如果能一睡不起,那该多好。她太需要一个完整安静的睡眠,三年来,她一个安生的觉都没睡过。 如果说是因为过去的房间让她有恶感,那么现在换个环境应该好一些了吧。 这样想着,她不自觉地拉上窗帘,躺去了床上。 被单很干净,同样散发着“新产品”的味道。很奇怪,这样的味道居然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很快就昏沉起来,坠入梦乡。 路灯的光从厚厚的布窗帘外面透进来,屋子里不是全然的暗,散发出一种暗昧的幽光。 床上躺着一个赤裸的少女,变了色的路灯光映在她洁白光滑的皮肤上,反射出一种类似邪恶的美丽色泽。 她无措地看着床边坐着的人,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脱光自己的衣服。 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但十三岁的女孩子已经明白即使是至亲的人,也不该这样光着身子去面对。 她的乳房已经开始发育,还很小巧,但却有着好形状,圆而且挺,乳晕是一种深深的玫瑰色,乳头很小,如同两颗珍珠。 她的腰很细,到胯部那里忽然圆润起来,呈一种完美的弧线。 她的手正挡在双腿间,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爸爸……你……能不能让我穿衣服……?” 她低声问着,哽咽着,又怕又羞又惶恐。 她刚才在洗澡,爸爸突然闯了进来,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她,然后捞起毛巾把她揩干,抱了出来。 她很怕,因为爸爸嘴里一直说着:“原来你已经这样大了,东芹。你比你妈妈漂亮多了……我真蠢,找什么女人……你比她们好太多了,我居然刚发现……” 她突然骇怕起来,挣扎着要下床,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按着胸部压了回去。 “爸爸!” 她大喊,那人如同不闻,双手胡乱搓揉着,一面啧啧赞叹。 他的另一只手强制地拨开她挡在腿间的手,用一根手指探了进去,只轻轻揉了两下,她顿时如同触电一般惊颤。 陌生的感觉,第一次接触,却是包含了一种极端的耻辱在内。 他揉了两下,将湿润的手指放去嘴边,舔了一口。 “果然是她的女儿,天生的浪货。” 他低哑地说着,忽然上了床伏下身体,汗湿的大手将她的腿掰了开来。 “爸爸!” 她惊恐欲死,用力抓住他的头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他,他却丝毫不动。 原来不是他力气大,而是自己早就没了力气,全身发软。不明白,男人的几下揉捏,就能让女人完全失去抵抗力。她太小,不懂那是为什么,不懂那种火焰般的情欲感觉。 也不明白,为什么至亲的亲人会对自己做这种耻辱的事情。 床单揉成了一团,她在上面剧烈挣扎,汗湿全身。 他的舌头,手指,在某一个极度敏感一触即发的地方来回徘徊,滚烫的气息急促地喷在她大腿内侧,她觉得全身都麻痹了,只有一个地方,越来越敏感,以至于一点点小的刺激她都会爆发出来,或者是大喊,或者是大哭。她不知道。 被打开的双腿痉挛着,无论如何也合不拢,自己的身体自己居然无法掌控,完全交给了别人来操纵。 他要她叫她就叫,他要她喘息她就喘息,要她颤抖就颤抖,要她咬牙就咬牙。 她不是自己了,不晓得自己到底算什么。 他的舌头忽然用力伸了进去,如同一条蛇,在里面胡乱拨弄,发出啧啧的声音。 她往后一缩,抓紧了床单。 这是什么感觉?眩晕的,迷乱的,脑子都晕了,有一点疼,那疼却又是快乐的,巴不得他多给一点。 不够,她不够…… 他的舌头忽然将她整个盖住,刺激最上面那一点,她触电一般叫了出来,忽然全身抽搐,那电流窜去了脑子里,无法思考,一波一波地,整个人都被强劲的涟漪一圈圈化开,找不到一点残骸。 那人趁她无力的时候,猛然扯去身上的睡袍。 变色的路灯在他身上刻画出精壮的轮廓,他的身体已经全湿了,肌肉贲张,呼吸急促。 迫不及待,忍无可忍,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发现了最大的宝藏,他用力冲锋,将她的腿抬得老高,还嫌不够,又在她腰下垫了两个枕头。 她恍惚着低头去看,一见他腰间那丑恶狰狞的凶器,吓得大叫起来,没命地抗拒。 他恍若不闻,将她的腿掰去最开,恨不能把她扭成两半,只剩下一个绽放嫣红的生殖器给他。 他忽然扯过床单,将她的头脸全蒙住,哭喊声也蒙住。 然后,他将腰一送,蛮横而且不讲理地,送去最深处。 东芹尖叫一声,身体在瞬间裂成了两半,痛到麻木,双手在床上无意识地拍着,如同离了水的鱼。 床破了一个洞,红色的血,白色的液体,被丑陋的虫子吞噬了去。 她这个人也被一点一点蚕食,腐烂,败坏。 东芹忽然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她满身是汗,几乎要虚脱。 颤抖着坐了起来,拉开床头的灯,闹钟显示时间:七点零五分。 她怔怔地打量着周围,喘息未定,那股深深的,深深的无力以及疲惫再次侵袭。这一次,她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 门外有人敲门,女佣小爱在外面说道:“小姐,晚饭时间到了,夫人叫你去二楼用餐。” 她吸了一口气,想回答,一开口,声音却沙哑得让自己害怕,“我……我知道了,五分钟后我就下去。” 门口没了声音,她推开被子,双腿发软。 突然,她把手指伸去裤子里,在双腿间一抹。 手指上沾满了稀稠的无色液体,发出特有的情欲味道。 她突然苦笑起来,笑声如同哭声,凄厉,狂乱。 他说的不错,不是吗? 天生的浪货,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折磨她的人,永远只是她自己,推她进深渊的,也是自己。 3.陆拓 “明天早点起来,去机场接你继父和你弟弟。” 左少芹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六分熟牛排,姿势完美没有一点破绽,看上去似乎已经是一个标准的贵妇人。 只是“似乎”而已,她以前是怎么样的人,东芹太清楚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面前带血的牛排拨了开。她不喜欢任何带血的东西,看了就恶心。 “说起来,你还一次都没见过拓。哦,就是你弟弟,陆拓。” 左少芹随意说着,饮了一口甜酒。 “你是知道他的吧?” 东芹默默点头,当然知道,是左少芹和陆经豪偷情生下的孩子。 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左少安渐渐失去吸引力,床上也没了新花样,她开始不耐烦这种安稳的生活。 于是在一个社交场合,她遇见了一直在意大利做生意的富商陆经豪,疯狂一夜之后,陆经豪对这个狂野又美丽的少妇实在难忘,从此两人一直暗渡陈仓,将左少安瞒在鼓里,偷偷约会了无数次。 事情在她怀上陆拓之后暴露,左少安暴怒,去找陆经豪算帐,却被他请来的打手揍个半死,气馁地回到家里,妻子却早跟着那混蛋跑了,只留下一个不满一岁的女儿。 左少芹和左少安不算真正的夫妻,并没有领结婚证书,分开了就分开,再没有联系过。 东芹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左少芹突然来学校找她,认了她这个女儿,从此两人经常私下见面,左少芹会给她许多零用钱。 说实话,左少芹实在不像一个母亲,她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与她的相处更像一个多年的姐妹淘,也不管她是否年纪幼小,什么话都敢说。 从聊天的内容里,东芹渐渐知道她的近况,也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陆拓。 陆拓很得陆经豪的喜欢,从小就将他带去意大利那里。 听说他打算回国内上高中,暂时和父母住一起,因为他们马上要补办婚礼,以这个名义光明正大地回来。 “哦,对了。拓以前就很喜欢缠着我问你的事情,他一直想见见自己的姐姐。所以明天你给我弄漂亮点,不许让他失望。最重要的是,我的女儿该是最漂亮的公主,不许你丢我的脸。” 左少芹解决了盘内最后一块牛排,身后的厨师立即送上餐后甜点,是一小块樱桃果冻,颜色鲜艳。 东芹依然沉默。 公主……?她在心底狂笑。 她从来也不是公主,左少芹,你不明白的,你的女儿,早在三年前……不,早在你毅然离开左少安之后,便成了孤独的配角。 如今,她只是一个浪荡的配角,永远也不配做公主这个主角的。 第二天一早,左少芹就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件粉红色的夏装,吊带的裙子,上面点点碎花,腰身刚好合适,穿上去之后裙摆缓缓飘动,像一只斑斓的蝴蝶。 东芹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漆黑的长发,浓密的流海,深邃的却是妩媚的眼睛,像猫。她记得左少安这样形容过自己。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加上一双总会无意识眯起来的眼睛,她的确有点像猫。 她的身材属于娇小型的,大约只有162公分,比例却不错,腿长腰高,肩膀很纤细,估计有人看了就会产生怜惜的心情。 她实在不像左少芹,那种逼人的艳丽,她更像左少安,甜蜜的妩媚,眉宇间有一种慵懒的宁静,更偏向甜美一类的。 有人敲门,门开了,却进来两个装扮时髦的陌生男子。 小爱笑着介绍,“小姐,这两位是最著名的美容造型师,夫人要他们过来帮您装扮一下。” 她随意点了点头,忽略那两个年轻男子眼中的惊艳,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他们摆布。 她没什么层次的头发渐渐被打薄,流海也被打斜,露出一双漂亮的眼。 另一人拿着化妆笔,在她脸上小心画着,扑粉,腮红,描眉,眼影,睫毛膏,口红…… 她渐渐蜕变成一个妩媚的少女,稚气大减。 大约弄了一个多小时,两个造型师便告辞了。 左少芹心情大好,居然亲自来这里看成果,似乎很满意的样子,最后还给了她一顶宽沿帽子,要她戴上。 陆经豪的飞机在下午两点到,左少芹迫不及待,早到了半个小时,两人坐在VIP休息室里等着,旁边的工作人员诚惶诚恐。 这样的待遇,东芹从未遇过。只有在与左少芹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上人。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高层次的人就是压在低层次的人头上,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有钱有势才是一切,其他的都是狗屁。 飞机似乎晚点了,两点二十,还没有音训。 左少芹不耐烦起来,一会要茶一会要果汁,那些工作人员更慌张了,不知该拿这个美丽的贵妇人怎么办才好。 东芹冷眼看着她耍威风,突然觉得女人的要求原来如此简单,一件华丽的衣服,一顿高雅的晚餐,或者一次耍威风的机会,都可以让她们完全满足。 左少芹其实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女人,她的欲望很直接,陆经豪估计也是看上这点,觉得方便,所以才将她留在身边吧。 他们之间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情,纯粹是方便而已。 两点四十,左少芹的手机响了,悠扬的和弦小夜曲。 她顿时笑开了,用无比甜美温柔的声音接了起来。 “亲爱的,你终于到啦?我等得心都慌了!拓怎么样?……恩,我把东芹接过来了……恩,好,我们马上过去。” 她挂了手机,很潇洒地起身。 “他们到了,在大厅那里。” 她忽然抓住东芹的胳膊,很用力,东芹痛得眯起了眼,依然不说话看着她。 “继父就是继父,你明白么?要是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是我女儿也照样赶出去!” 东芹讥诮一笑,“我对老男人没兴趣。他连你都满足不了,好希奇吗?” 左少芹定定看了她半晌,松开手走了出去。 大厅那里人很多,都是刚下飞机等行李的。 远远地,东芹只看到一头浅咖啡的头发,在一群黑发中分外显眼。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红色的T恤,背着运动包,背对着她,所以看不见脸。 他似乎低头在和谁说着什么,微微一偏头,耳朵上闪烁着一排钻石耳钉,异常耀眼。 光看背影是个帅气的男孩子,东芹向来顺着自己的欲望办事,从不故做羞涩地不敢看美人,她要看就放心大胆地看,只盼他把头再偏一点过来,好让自己看清庐山真面目。 忽听左少芹开心地唤了起来,“拓!经豪!我们在这里。” 东芹一愣,就见那个男孩子飞快地转头,她立即对上一双深邃的眼,心中没来由地一惊。 如她所想,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孩子,鼻梁挺直,五官深邃,有八分像左少芹,笑起来有一种天真的感觉。 那男孩子盯着她看,眼神忽然变得深沉,东芹只觉那一瞬间,自己似乎是和什么危险的动物对峙上了,毛骨悚然。他的眼睛太深,望不到最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虽然在笑,笑容天真,可是却有一种怎样都掩饰不了的戾气和阴沉。 她只觉心跳得厉害,急忙别开眼睛不敢再看。 这个人,难道就是她弟弟? 男孩子很快跑了过来,用力把左少芹抱起来转圈。 “妈妈!我一直在想你!飞机开得那么慢,我都快急死了!” 他大声说着,就如同天下间的所有撒娇少年一样,声音甜蜜却又低沉。 东芹不看他,忽然觉得前面有人打量自己,她抬眼,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面容很英俊,陆拓的俊朗大半遗传自他。而且,很难得,他居然没有中年人常有的发福,身材很健壮,即使裹在西装下,也能隐约看到肌肉的轮廓,想来是经常做运动的。 不会错了,这一定就是陆经豪和陆拓。 她摘下帽子,露出甜美的笑容,天真地说道:“您好,陆先生。我是左东芹,很高兴见到您。谢谢您让我搬过来和妈妈做伴,我给您添麻烦了。” 陆经豪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怎么在意,只点了点头,说了些不要客气尽管把那里当自己家的客套话,然后他的注意力就全被左少芹抢走了。 左少芹一手揽着高他大半头的儿子,一手用力捶打着陆经豪的胸膛,又哭又笑。 “你这个死人!说好了两个月就回来,结果让我等了大半年!好没良心!” 陆经豪笑眯眯地把她搂在怀里,用力在她唇上一吻,“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哭什么,应该开心才对。而且拓也来了,你不是很想他吗?” 左少芹大发娇嗔,“人家想你啊!你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她用力抱住陆拓,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还是儿子好,一来就让我开心。你啊,一来就让我伤心!” 东芹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觉得自己完全是个陌生人,置身事外,看他们的欢乐。 那欢乐或许有作假的成分,但那也足够让她感慨了。 她活了十六年,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做天伦之乐,一家三口聚集在一起的场景,更是连做梦也不敢奢望。 既然是奢望,那就不用去希望。她从来也不渴望什么亲情,所以,见他们开心,她只是微微让开,不让自己碍他们的事。 谁说孤独不好,至少很自在。 “那就是我姐姐吧?” 陆拓突然说了这句话,然后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本打算安静到底的东芹身上。 左少芹赶紧把东芹拉到身边,笑吟吟地说道:“这就是东芹啦,要叫姐姐哦!她大你一岁呢!经豪,这是我女儿东芹,麻烦你收起冷冰冰的生意脸。她还是个小丫头,怕生呢!” 东芹合作地露出羞涩的笑,对两人微微颔首。 陆拓忽然扑了上来,将她一把抱起,在她脸上用力一吻,笑道:“比我想象得漂亮多了!而且看上去好小!我才不承认是我姐姐啦!应该做我妹妹才对!妈,你和老爸再努力一点,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来玩啊!” 左少芹啐了他一下,满面娇羞。 陆经豪一边笑一边摇头,“还生?生你一个混世魔王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一个太岁,我的头发就要掉光了!” 他握住东芹的手,很和蔼地说道:“欢迎你来,如果你愿意,就叫我爸爸吧,和拓一样。你以后就是我女儿了。什么都别顾忌,开心就行。” 东芹感激地笑了,心里却在冷笑。 父亲……这个词,对她而言,只有耻辱和可怕。 谁也……不明白的。 4.婚礼 陆拓和陆经豪的到来并没有给东芹的生活带来什么动荡,事实上,他们甚至没怎么和东芹说话。 学校刚好放暑假,东芹每天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 每天早晨八点起床,早饭会送上楼,然后她就开电脑上网,耗上一天,然后晚饭才下去与他们一家人共进晚餐。其他时间,她没有任何机会见到陆家的人,甚至包括左少芹。 晚餐时间,也向来是她一个人默默吃着,对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似乎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份,偶尔陆拓和陆经豪会和她随意说两句,也是不痛不痒的问候。 左少芹近段时间春风满面,再过三四天,她就要和陆经豪补办婚礼了。 对于一个三十二岁,风华渐衰的风流女子而言,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归宿,已经算幸运。何况她丈夫有钱有势,儿子也那么大了。 一个女人该享受的幸福,她是不是都已经体会到了呢? 东芹想,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不公平,她这样的要被世俗完全唾弃的女人,最后却得到了一般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做一个善良的人,等待被神拯救,那只有白痴才会去做。 婚礼举行的前一天傍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敲门。 东芹有些疑惑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少年,是陆拓,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对她笑吟吟地,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 “我可以进去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偏低沉类,和他父亲陆经豪很像。 东芹无声地让开身体,他走了进来,把袋子放去床上,四处打量了一番。 “姐姐你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啊,这个房间一点都不像女孩子的卧室。很清冷啊……” 他感慨着,伸手摸了摸窗帘,清一色的墨蓝,白白的墙,光光的地板,简直像一间囚室。 东芹笑了笑,“东西多了,我会觉得烦,这里很干静,也很舒服。” 陆拓回头把袋子抖了抖,“妈叫我把这套礼服给你送过来,明天她和爸的婚礼,希望你能穿着它。今天早晨刚做好的,你试试看。” 东芹摆出正常少女的欢喜模样,急忙打开了袋子,掉出来一件纯白的小礼服,裙摆上点缀了许多珍珠,微微露肩,腰后坠一条长长的纱。 很梦幻的造型。 东芹的第一反应是丢出去,她在脑海里想了半天平常人的反应,然后迟疑着把那礼服贴去胸前,微笑。 “好……漂亮的衣服。谢谢,我很喜欢。” 陆拓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歪头笑吟吟地说道:“怎么不换上看看?尺寸不知道合不合适。” 东芹急忙点头,“啊……是啊。那你等下,我去换……” 她抓着衣服就往后面的浴室走,陆拓忽然快步跟上,绕过她,长腿一伸,挡住了浴室的门。 “就在这里换吧,怕什么。弟弟你也要避嫌?” 陆拓摆出伤心的模样,“我们一直都没见过面,我那么期待。可是姐姐你对我好冷淡,我回来那么久你都不和我说话!” 东芹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会这样指责自己,愣了半天才笑道:“你多想了,或许你从小在意大利那个比较开放的国家习惯了。其实东方人感情是很内敛的,而且……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换衣服……这样不太好吧。” 她很想把衣服丢了,然后让他赶快走,但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这样做,除非她想被人丢出去,饿死街头。 陆拓不说话,歪着脑袋看她。 东芹实在没办法,只好走去床边,静静解开衣服扣子。 一颗,两颗……她的内衣露了出来。 陆拓忽然眯起了眼睛,眼神如刀,锐利无比。 他仔细打量着东芹的表情,试图找出一点类似羞涩无奈的神情,但她的脸上只有平静,冷漠,甚至是……死气。 似乎对在男人面前换衣服完全没有任何不习惯。 当她要解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陆拓忽然叫了起来。 “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姐姐你怎么就当真了?” 他走过去将她的衣服一提,把她半裸的身体盖住,低头在她脸上一吻。 “你先去试啦,我在这里等你。” 东芹默然看了他一眼,提着衣服进浴室去换,然而身后却阵阵发麻,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盯着,毛骨悚然。 婚礼如期而至,婚礼舞会就在陆家一楼那个大厅里举行。 那里多加了一条长长的金色餐桌,上面铺着半透明的桌布,放着一篮篮的鲜花与美食。 乐手们拉着欢快的舞曲,场地里许多人围着穿着豪华婚纱的左少芹纷纷祝福,她的脸远远看上去笑得开心极了。 东芹坐在台阶上,盘子里是精致的法式鹅肝。 不知道那些欢笑着祝福的人群里,有几个是真心的?她想,刚刚还有两个年轻的少妇经过这里,嘴里嘀咕着什么呢。 他们是嫉妒?还是干脆恶毒地诅咒? 三十多岁的女人,即使美丽如昔,却也抵不过十几岁的天生娇媚,年轻是一种太完美的本钱。 刚才那两个长舌的少妇又绕了回来,端着酒杯在楼梯下面寒暄,谁都没注意到坐在拐角的东芹。 “听说那个女人以前跟过好多男人,前两天还把以前和男人生的孩子带了过来!真不知道陆经豪怎么想的,他那种身份,居然还要一个拖油瓶的老女人!” “嘘!轻点!” 另一个少妇不经意地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放心大胆地说道:“她有本事啊,这下嫁入了豪门,一辈子也不愁了,还给陆经豪添了个儿子呢!你真是的,这哪是婚礼?本来就是陆经豪炫耀的场合。再说,那女人的手段还真是高,听说那拖油瓶是个丫头,才十几岁……哼,老的不行了就让小的上,不过这么回事罢了!” “还有这种事情?太恶心了吧!” 东芹听她们在下面大惊小怪,慢慢吃了一口鹅肝。 恶心的,应该是这些妄加评论的人吧,什么都不清楚,在后面到处散播谣言。人言可畏,流言就是这样来的。 “原来是张阿姨还有陈阿姨,刚才听声音就觉得像。好久不见了。” 陆拓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东芹一惊,手里的盘子差点就要摔出去。 下面那两个少妇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地看着陆拓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笑吟吟地,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对了,我还没介绍,这位是我姐姐,左东芹。姐姐,你怎么一个人躲这里吃东西?” 他把手放去东芹的肩膀上,满意地看着那两个少妇脸色剧变,匆匆打了个招呼就仓皇而逃。 “你不生气吗?她们这样乱说。” 陆拓坐去她身边,从盘子里拈了颗樱桃放嘴里,神情有一点轻佻,但不算过分。 东芹想了想,摇头,“没什么好生气的,被吓到的人是她们不是我。” 陆拓笑了起来,颇有趣味地看着她雪白的侧面。他有一双厉害的眼,清澈,冷漠,仿佛万年不化的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污染。 东芹觉得自己光这样被他看,就有一种衣服被脱光了,完全无所遁逃的感觉。 说实话,她对这个弟弟一点概念也没有,只是前两天刚认识的男生而已,至于他是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完全不在她思考范围内。 他根本是个陌生人。只不过恰好他们是一个母亲生的,如此而已。 “姐姐,”他忽然伸手去捏她的耳朵,轻柔地。她立即起了一身疙瘩,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一被男人靠近,她就有反应,无论他是亲人还是陌生人,老人还是少年。 “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可怜的人,没有家人的疼爱,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只知道羡慕。但有时候,我却觉得你这个人完全是空的,似乎并不想真正加入到人群之中。你说,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贴近,低声问着。 这个姿势已经超出姐弟的范围,他几乎是将她压在墙上询问。 东芹盯着他弧度漂亮的嘴唇看了半晌,轻道:“我不知道,你觉得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拓笑了,他一定知道自己笑起来非常好看,带着一种天真,带着一种魅惑。他是个非常懂得笑的人。 “姐姐,在意大利,男人要看上了一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追求。我本来觉得那是一种粗鲁的行为,但现在……” 他低头,凑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东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靠近,再靠近,想后退,后面却是墙。她无处可躲。 于是干脆迎上,等着他来。 陆拓忽然停了下来,两人的唇几乎碰在了一起。 他们紧紧对视着,谁都不畏缩。 “拓!你爸爸叫你呢!有几个伯伯想见见你。” 左少芹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陆拓猛然放开她,对她微微一笑,抬手将她耳边插的一朵百合花抽了出来放去胸前的口袋里。 “真可惜,对吗?” 他柔声说着,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转身就走。 东芹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陆拓,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口口声声叫着姐姐,却做出超越亲情的举动。 是不是,对于男人而言,只要是美丽的女人,无论是谁,都有想要的欲望? 她不明白,她的道德观念,早就崩溃了。 没有人教她,除了上床,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和男人交流。 她静静看着远处明艳照人的左少芹。 她身体里有这个女人的血,它是疯狂的,妖娆的,充满欲望而且不知廉耻的。 她又想起了左少安,她的父亲,他的血灼热而且绝对,不分是非又歇斯底里。 十六年,他们教给她的,除了背叛,还是背叛。 她轻笑一声,把杯子里的甜酒倒在地板上。 身体里涌动着野兽的血,她或许从来也不是人,只是一只发了疯的雌兽。 左家的人,全是疯子。 5.蜜月 婚礼之后,自然是蜜月,尽管东芹觉得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个形式。 第二天,佣人们就大包小包地把箱子搬下了楼。过了一会,突然有人敲门。 “小姐,夫人有事找您。” 小爱的声音永远那么恭敬。 来了。东芹心想,就知道她一定会找自己,在离开前。 “我要和你继父去希腊度蜜月。”左少芹慢慢地涂着指甲油,一面轻声细语。 “留你和拓两个人在家,没问题吧?”她抬眼,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东芹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等她说下面的。 左少芹哼了一声,“婚礼上,许多公子哥儿向我问起你呢。这一个月够你玩的,拓是你弟弟,你要多照顾他一点。他比你小一岁,要多让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东芹耸了耸肩膀,“然后呢?你叫我过来,该不会就说两句废话?” 左少芹拧起两条秀眉,想发作,最后却忍了下去。 “好,那我就说开了,反正你我都不是要脸的人。明白告诉你,拓是你弟弟,永远也只是弟弟。你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趁早打消。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尴尬的事情,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东芹怔了半天,忽然笑了,眼神虚幻。 “你怕什么?你的事情在我身上重蹈覆辙?” 左少芹脸色大变,“你……!你都知道了?他和你说的?!” 东芹说道:“你们俩是亲兄妹,我难道还需要猜吗?名字,长相,习性……完全一样。我算什么?是不是乱伦生下的畸形儿?你们怎么没想想带我去验智商?说不定我是个白痴,说不定我身体里某个部分是坏的,说不定……” “你闭嘴!” 左少芹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去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门外噤若寒蝉,没人敢询问。 左少芹用力喘息着,雪白丰满的乳房在衣服下面急剧起伏。 “他对你做了什么?”左少芹突然扑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一个劲摇晃,“那个变态对你做了什么?!他一定对你做了什么!不然你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 东芹软软地笑了,笑容出奇地妩媚。 “你说呢?你跟他那么多年,他只有在上床的时候才会说真话,这个秘密你该知道吧?” 左少芹浑身发抖,如同见了鬼一样死死瞪着她。 东芹拨了拨头发,细声道:“你如果没事,我就走了。祝你蜜月开心。” 她转身,刚要抓住门把,身体却被人抱住了。 左少芹抱得那么紧,几乎令她窒息。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 她低声说着,语无伦次。 东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声音是绵软的,虚幻的,如同天上的云,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你哭什么?你离开的时候也没哭,现在为什么要哭呢?” 她的背后灼热而且潮湿,左少芹哭得如同一个孩子,毫不顾忌。 她忽然觉得身体变轻了,似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卸了去,哭声是那么刺耳,左少芹的胳膊勒得她浑身发痛。 然而,她却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轻松的感觉。 家里两个大人度蜜月去了,东芹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每天的晚饭也不用出去吃了。小爱会送上来。 陆拓似乎并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也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生活领域。一连一个星期,东芹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在她以为一个月都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那天晚上,陆拓来敲门了。 那天,雷雨。 惨白的闪电劈在窗外,所有的电器都不能用。 东芹早早关了电脑,洗完澡就上了床。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迷糊着瞥了一眼闹钟:半夜十一点四十。 她后来想,自己或许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天的这个时间。 只需要那一秒。一秒而已。 “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说。” 她嘟哝了一句,抓起被子把耳朵遮住。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令她不安,她睡觉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 然后,门开了,脚步声很轻,走到了床边。 她睁开眼,下意识地回头,唇却被人堵住了,一只手捂上她的眼,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耳朵。 这是一个安静的吻,安静到没有任何情欲的意味。 她没有反抗,没有惊讶,乖乖地由他轻轻撬开牙齿,捉住了舌头。 他的气息是甜蜜的,口中残留着一种酸甜的味道,似乎是水果糖,又可能是草莓果冻。 他的舌头极端灵活,裹住了就再不放开,一顿纠缠。 东芹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呻吟,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立即加重了这个吻,噬咬着她的唇,在她的舌头上摩挲打转,渐渐有了情欲的味道。 他的手从她耳朵上撤了下来,顺着脖子抚摩,到肩膀,锁骨,然后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 东芹几乎要沉溺在他醉人的深吻中,本能地张开口,乞求更多。 他却放开了她。 “这下,就没有遗憾了……” 他低声说着,在她耳垂上舔了一口。 东芹没有去推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窗外的雨越来越急,玻璃窗上发出丁丁冬冬的声响。 忽然一道闪电,将一方天空映得煞白,然后天空发出撕裂一样的声音,整个房子都震撼了起来。 东芹本能地缩了一下,伸手想捂耳朵。 眼前忽然一亮,原来他将手移开,替她捂住了耳朵。 他的眼睛是闪烁的星辰,抑或者是燃烧的地狱之火? 东芹默然与他对视良久,才轻道:“为什么?” 陆拓笑了,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眼睛里却藏着作恶的魔鬼。 “打雷了,我怕你会哭,所以过来陪你呀,姐姐。” 东芹低声道:“我不会哭。我不知道怎么哭。” 陆拓挑起眉头,“这还不简单?我咬你一块肉下来,你就知道怎么哭了。” 他张嘴作势去咬她,东芹“啊”了一声,急忙要躲,他的头忽然一偏,唇轻轻地落在她的脖子上,舌头舔了一下。 “我舍不得咬你。” 他蹭上了床,抓着被子盖上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你来,是想做什么?” 东芹贴着他发烫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颤,本能的反应又来了。她总是不自觉地对男人的靠近产生反应,左少安的调教实在很完美。 “喔,你别动……嘘……” 他按住她的后脖子,两人的身体缠在一处。 “好吧,承认这事情是很丢脸的……其实是我怕打雷,想姐姐你陪我睡觉。你别赶我呀!”他撒娇,扭麻花似的缠住她,与她每一寸曲线结合。 东芹双腿发软,他身上的气息令她神魂颠倒。 她喘息着,双手颤抖地去触摸他的胸膛,渴望贴住他的肌肤。 “说了你别动。” 他抓住她的手,拉开环住自己。 “我不想一个人睡,一直都是一个人看天花板。我想有人来陪我。姐姐你难道不寂寞吗?” 他在她耳朵旁吹气,东芹又是一抖。 “我……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我一直是一个人。” 她的脸在他肩膀上蹭着,这种折磨,太痛苦。靠近了却得不到,得不到,他却又在诱惑。 “你很痛苦么?” 他按住她不停蹭动的头,低声问她。 东芹“嗯”了一声,“你……要不就出去……要不就……”她浑身发抖,他却不给她得到。 每一次清醒过后,她都觉得自己死了一次,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活着。 可是每一次清醒之前,她却忘记了一切。只能选择忘记。 飞蛾扑火的那种无可奈何的痛楚,她体会得太多。 “你吻我啊……抱住我……” 她柔声叫唤,想将两人之间碍事的衣服通通弄走。 陆拓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许她动。 “姐姐,”他说,“我来,不是想欺负你的。” 她猛然清醒过来,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是觉得,这样一个打雷下雨的天气,你一定会哭。所以我才来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寂寞。” 东芹觉得自己在往深渊里坠落,她的颤抖忽然停了。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寂寞。不要用你的那些少女心思来随意猜测我。” 她冷冷说着,用力挣扎开他的怀抱。 陆拓盯着她冰冷的眼,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寂寞,那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它。” 东芹微微一笑,“你呢?打算做救世主?” 陆拓摇头,“不,我打算和你一起寂寞。” 他的眼底泛起一种幽光,仿佛深深的川水中,一丁点的映射。 “我们应该是同类人。姐姐,我不碰你,我只陪你。” 雷电轰鸣,她觉得那些闪电全部劈在自己身上,一片冰冷的酥麻,然而冰冷里又存在着一种火热。 她几乎要爆炸开来。 信任一个人,只需要一秒。 只有那奇特的一秒钟。 日后回想起来,只觉得不可思议。 人的心,原来可以复杂到大型计算机也算不出结果。 却也可以简单到,只要一句话,便完全崩溃。 6.烟雾 东芹不知道自己对陆拓而言算什么。一个漂亮的心爱的娃娃?沉默神秘的姐姐?还是他口口声声说的所谓的同伴? 那天晚上过后,他又失踪了。这一次,他足足消失了半个月。 数数日子,还有三四天左少芹他们就要回来了。 倘若左少芹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会不会大发雷霆,真的将自己赶出去? 东芹想,这次是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尽管和陆拓并没有发生除了亲吻以外的任何行为,但她还是对自己的亲弟弟做了一件世人容不得的事情。 左少芹一定在家里安排了眼线,她虽然很直接,却也精细。 东芹忍不住有些可惜起来,倘若迟早都要被赶,为什么她不干脆大了胆子和陆拓做点什么呢? 那些礼仪道德对她这种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想要一个男人来抱自己,在到达快乐的颠峰瞬间,觉得自己至少还是活着的。 “我们后天下午四点三十分会到国内机场,你想要什么礼物?意大利这里时装和香水很不错。” 左少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还算正常,并没有任何恚怒的倾向。 东芹随口应了两声,“没什么需要的,不劳你费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左少芹突然问道:“拓呢?小爱说找不到他,他不在你这里?” 东芹微微一笑,“我怎么知道?这个月我只见过他一次。或许出去玩了吧。” 左少芹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柔和多了,“你继父好象找你有点事情,你和他说两句吧。” 陆经豪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东芹有些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陆叔叔好。” 陆经豪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慈祥,慈祥到仿佛他完全是出自内心来说这些感人的话。 “东芹,你怎么这么见外?我说了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的,你该叫我爸爸!我一直想要一个你这样可爱的女儿呢。” 他自己呵呵笑了起来,东芹也跟着笑了几声。 果然是商人。东芹默默想着,无论多么虚假的谎言,他们都能够说得那么精诚,好象猜忌是你的错,小心眼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多想了。 陆经豪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只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之类的。末了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我有点急事找拓,他现在是不是不在家?……唔,不要紧,东芹你去传真机那里看一下,一会我会发一份传真过来,替我送给拓好不好?” 父子之间联系还要用传真?东芹突然想起来那天似乎听几个佣人说过,陆拓十三岁开始帮陆经豪打理一些零碎的帐目,俨然是一个有本事的小主人。 她答应了下来,陆经豪又慈祥地说了好些话,这才挂了电话。 这算不算给自己灌迷汤?东芹好笑地想着,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什么秘密文件要传真来送,驱使自己一个外人来送信,怕她露馅,便说两句好话。 传真机很快就响了,东芹随意瞄了一眼,长长的一张传真纸,上面完全是空白的,只在右下角用墨打印出一朵百合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在传真旁等了半天,却再也没什么东西传过来了。 这算什么?东芹想,哪怕他传过来什么毒品交易的细目,她也不会在意,但完全是空白的传真?那朵百合是一种秘密符号吗? 她不明白,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陆拓的房间在二楼最西面,东芹先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干脆蹲下来,打算把传真塞进下面的门缝里。 没有门缝!这道门居然完全没有缝!无论是门脚还是门边,都和门框墙壁紧紧结合,门把是圆的,她连放传真的地方都没有。 东芹愣住,他的房间有什么秘密?这样不光防止别人偷窥,更是把所有的声音堵绝了。 她越发觉得陆家有些神秘。 再敲两下,依然没有人开门,一定是没人在家。 东芹转身去找胶带,打算把传真贴在他门上。 她不太想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某种意义上,她算信任了这个人,但信任并不代表她就想去了解和亲近。 如果说陆经豪的感觉是“假”,那么陆拓的感觉就是“虚”。 一个让她全盘否定,一个让她摸棱两可。 找来了胶带,再过去的时候,东芹忽然发现,门开了一道缝! 里面居然有人?! 她愣了半天,觉得情况诡异,有些不想进去。 “陆拓,”她在门口低唤,“在里面吗?你父亲给你发了一份传真。” 没人回答她。 东芹用力敲了两下门,“你有传真。”她提高了声音,依然没人回答。 她无奈,只好推开房门。本打算将传真丢去他地板上就好,谁知一开门,豁地一下,漫天白纸飞了起来! 东芹一惊,一直到凉风扑面,她才反应过来,他的窗户没关,外面的风很大,把他的窗帘还有满地的白纸吹得乱飘。 屋子里很安静,东芹犹豫着走了进来,小心避开不去踩地上的那些纸。 纸上画的是枪,长的短的,横剖纵剖,一屋子的枪支设计图! 东芹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 她的脚踝忽然被人用力握住,一拉,东芹立时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光顾,她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那人一翻身将她压去下面,口中呢喃着什么,她听不懂,似乎是外语。 陆拓!她惊讶地瞪着他,他似乎刚睡醒,眼睛是眯着的,一脸的迷蒙样,浅咖啡色的头发有些微微凌乱,垂在眼睛上,有一种极独特的妖娆魅力。 他还闭着眼,但手却本能地探上她的胸口,揉捏了两下,然后笑了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她只听得懂一点点意大利语,他说得太快,但还是能听出他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依娜。 东芹去推他,他却耍赖皮似的粘住她,身体在她柔软的身上挑逗性地蹭着,她几乎立即感觉到他抵在自己腹间的那股灼热坚硬。 她来不及张口叫,他轻轻咬住了她的唇,呢喃着她半懂不懂的意大利语,在她齿间来回嬉戏,呼吸暧昧。 他把头埋去她肩窝那里,又嘀咕了一大堆废话,然后挑高了音调问她:“……依娜?难得你这么安静。” 他伸手去摸她大腿,从裙子里探进去,一面笑道:“你用了什么乳液?皮肤突然变细滑了!” 东芹费力地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在做春梦?看清楚我是谁!” 陆拓忽然一震,东芹觉得他浑身肌肉在一瞬间紧绷,似乎随时要敌意地爆发开,她被这种气势骇住,动也不敢动。 陆拓睁开眼,对上她有些惊惶的眸子。 他的眼里是雾?还是烟?她不明白,那是一种锐利的寒光,透过他眼中的重重迷雾,直直地打在自己身上。 他面无表情看了她半晌,缓缓把手抽了回来,忽地对她一笑,笑容天真却又邪恶。 “姐姐你怎么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偷袭呢?万一我真的强暴了你,那可怎么办?”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依然压在她身上,动也不动,腿间的坚硬灼灼而跳,放肆地抵在她腹部,似乎更火热了。 东芹吸了一口气,平服紧张的心跳,把手里的传真扬了起来。 “你父亲的传真,我叫了你许多遍。” 淡淡的两句。 陆拓有些懊丧地抵住脑袋,“又来了!难道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他飞快地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扶起,用脚把地上那些设计图随意踢去两边。 “抱歉有点乱,我没时间收拾。你将就着坐一会,我去梳洗一下。” 他爬爬头发,又回头对她眨了眨眼睛,“忘了说,好久没见,我很想你,姐姐。” 东芹到了嘴边的想回去的话来不及说出口,他已经钻去了浴室。 她只好四周看了看,墙角有三四台电脑,不过形状很古怪,是她没见过的样式。旁边两台打印机,三台传真机。 而他可怜的床放在另一边的墙角,上面和周围满满地全是枪支设计图,连入脚的地方都没有,难怪他方才一直睡地上。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去什么地方? 那些图纸,不是漫画,不是杂志,更不是裸体的美女,而是货真价实的枪! 东芹有些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往下想,她直觉,如果与这个家牵扯过多,以后一定会麻烦。 陆拓很快从浴室出来,裸着上身,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肩膀和胳膊上肌理分明,腹部隐然有肌肉在走动间显露。 这是一具年少的,经过锻炼的身体,没有夸张的肌肉块,也没有粗鲁的油光,但看上去却无比的性感有力。 东芹淡淡别开目光,不去多看。 陆拓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抓过毛巾揩了揩湿漉漉的头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微微一亮。 “你喜欢喝茶还是咖啡?或者是果汁?” 他丢下毛巾,找了一件宽大的夏威夷花衬衫套上,然后很自然地褪下腰间的浴巾,穿上宽松的沙滩短裤。 东芹想,他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完全没想到这些举动是不正确的。果然是个怪人。 “我只喝白水,凉的。” 她不喜欢嘴里有任何别的味道,无论是甜是咸,每次吃完饭都要用水漱口。 陆拓做了个耸肩的无奈表情,“真朴素!我以为女孩子总喜欢花花绿绿的饮料呢!” 他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两个玻璃杯,去饮水机那里倒了两杯白水,笑道:“这倒像是口渴了喝的,算招待客人的东西吗?” 他见东芹站在那里,不由奇道:“怎么不坐?” 东芹看了看周围图纸的海洋,“不了,我只是来送传真的,马上就走。” 她放下传真,喝了一口白水,转身走去门边,一拉——门什么时候锁上的?拉不开! 她去转门把,可是这门的构造显然是她从没见过的,弄了半天也打不开。 东芹无奈地回头,陆拓在后面笑得腰都弯了下来。 “你的门……很特别。” 她说着,“能帮我开一下吗?” 陆拓走过去,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绺长发,放去鼻端轻轻一嗅,低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东芹望着他深邃的眼,那一个瞬间,仿佛迷雾笼罩,除了他之外,她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7.秘密 东芹定定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陆拓忽然笑了起来,“别这么冷淡,我的秘密都被你看穿了,你该考虑怎么补偿我才对。” “秘密?”她扫了一眼满地的枪支设计图,“这不算秘密,男孩子喜欢武器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陆拓摇了摇头,“你显然不了解男人,在我这个年纪的男人,通常只会满屋子的裸体美女图。青春期是很受罪的呀!” 东芹望着他有些讥诮的眼睛,忽然有点烦躁。 “那你想说什么?你是设计枪支的?” 她冷冷反问着,“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陆拓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情趣诶!你们这些女孩子不是就喜欢幻想帅哥是杀人不眨眼的英雄,或者抖抖手指世界就震三下的牛人吗?” 东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没这样想象过……而且我也没兴趣来幻想你。” 陆拓笑了起来,“你真无情,是不是只有上床的时候才火热?” 东芹眯起眼睛,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你想试试吗?”她柔声问着。 出乎意料,陆拓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好啊,那就试试。” 他抱着她走向床边,往上面一丢,整个人压了上来。 东芹意外地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说过不碰我吗?” 陆拓“唔”了一声,用力撩开她的裙摆,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揉捏,动作老练魅惑。 “我是不碰你,我只疼你。” 他的吻落在她脖子上,扣子一颗颗解开,等她觉得胸口一凉的时候,他已经张口吸住了她的乳房。 东芹如同触电一样猛然一抖,用力抓住他的头发。 “你疯了!你父母很快就回来了!” 他的舌头上简直涂了迷药,所到之处尽是麻痹的感觉。 “那也是你父母,要倒霉你也逃不过去。” 他呢喃着,对她丰满圆润的乳房爱不释手,又揉又吸,一面赞叹。 “你的皮肤真好……用了什么香水?好香。” 东芹浑身发软,“我……我不想被赶出去,所以你赶快停下来!” 陆拓低笑道:“被赶出去的又不是我,我担心什么?” 她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他是恶魔吗?用最甜蜜的语言欺骗,用最冷漠的话语伤害。 东芹倾尽全力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作恶的脑袋提了起来。 “但被赶的人会是我!所以我不允许你再做下去!” 她厉声说着。 这种感觉,不是背叛,不是心伤,什么也不是,只是无边无际的空虚而已。 她以为自己会对他的冷酷伤心一会,或者难过一下,就好象三年前那个夜晚,那种一切都被摧毁的痛苦。 但她只觉得空虚。 背叛,再背叛,永远的背叛,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戏总是上演,再有耐心的观众也会开始空虚。 她的人生,或许永远只能看这样一出戏。 东芹奋力推开他,冷笑道:“你不要搞错了,我并不是非你不可。所以我没必要为了一场偷欢把自己赔进去。” 陆拓轻笑道:“莫非你不喜欢我?偷偷进我的房间,对我总是用挑逗的态度。你这样做,难道不是欲擒故纵?” 东芹冷冷看着他俊美的脸,“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时候,旁边有个男人就好。” 陆拓微微变色,“贱人!” 他将她推下床。 东芹动也没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仰头对他笑道:“陆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伤害我了。”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早就死了。” 她虽然是在笑着,虽然满身的妩媚,但陆拓却觉得自己看见一朵枯萎的玫瑰,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一片完全沉默的死水。 他默然。 “依娜是谁?” 东芹坐起来整理衣服,突然轻轻问道。 陆拓长长出了一口气,躺回床上。 “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对任何人都没兴趣吗?” 东芹随手捞起一张设计图,看了一会,“不,我只是突然发现,其实你与我,果然是同类。” “哦?” “一样的冷漠自私从不为别人考虑,甚至也不为自己考虑。” 她站了起来,“好吧,我相信你是设计枪支的专业人员。那也和我没关系,你就是设计坦克飞机,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男人罢了。” 她去门边,低头研究了半天,试着转了转门把,那门纹丝不动,她不由气馁。 陆拓叹了一声,走过来把手放去门把上。 “东芹。”他突然叫她。 “我讨厌你,讨厌极了。所以我不想再看到你。” 东芹挑起眉头,“为什么讨厌?” “你不是人。” 他用力扯开门,把她往外一推。 “我总是要把你赶出去的!” 他关上门,只觉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一脚将地上那些设计图踢碎。 床上留着她的几根头发,微微的香甜,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像清水,也像烈酒,稍不留神就会醉。 她那双冰冷的眼在心底浮现,那不是受了伤害之后短暂的空白排斥,那里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她不是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尚有欲望残留的尸体。 什么同类!他怎么可能与这种人是同类? 他拨开满地的设计图,墙角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意大利女孩子有一头棕色的直发,笑容甜蜜开朗。 他把照片放去唇边一吻。 “依娜……” 他喃喃念着,觉得无比的累,与左东芹接触过的人,或许都有这种无尽的疲惫。 那感觉,就好象站在无边无际的荒原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尽头一样。 传真放在枕头旁边,他拿起来一看,脸色微变。 空白的,百合花。 他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瞬间出现构造图。 刚好前几天对小型机关枪进行了改造,陆经豪要的东西,他可以满足。 蜜月归来之后,左少芹的心情显然越来越好。 她带了五六箱的礼物回来,春风满面。 “东芹,这是你的。” 她递过去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色造型精致的香水瓶子。 “还有……哦,这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 她俨然一个慈爱的母亲,把最大的黑色箱子推了过来。 “小爱,让男佣人把箱子送去小姐房间里。” 她对东芹眨了眨眼睛,“我的品味,你一定喜欢。” 东芹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香水瓶子我已经很喜欢了。” 左少芹瞪起眼睛,“你说什么?你可是我左少芹的女儿!我要你是社交圈里最漂亮的公主!我不打扮你,谁打扮?” 一旁的陆拓忽然喷笑出来,“公主?哈哈!” “拓你笑什么?怪我没准备那么多礼物?” 左少芹拍着他的脑袋,疼爱地吻了他额头一下。 陆拓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姐姐就算不打扮也是公主,她和妈你长得一模一样,是天生的公主。” 左少芹笑开了花。 真会拍马屁。 东芹喝了一口白水,轻道:“我先上去看看礼物。” 她做出无限欢喜期待的模样,对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上楼。 刚拐了弯,就听陆经豪对陆拓说道:“拓,一会去我书房一趟。”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却不料对上陆经豪打量的眼神,两人都愣住了。 东芹急忙对他露出天真的笑容,摆了摆手,提着裙子跑了上去。 隐约听见楼下他还在说,“……暑假快结束了,也该说一下你上高中的问题……”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秘密! 这不光是陆拓的秘密,也是整个陆家生意的秘密。 陆经豪表面上是做国际连锁酒店与游乐园的正经商人,但实际上却在贩卖军火,或者更不简单……是制造改良军火。 他连儿子都牵扯进来,为自己设计枪支,说不准是一个什么国际性的大组织。 东芹撇了撇嘴角,不晓得左少芹知不知情,但看她平时的态度,估计十有八九被陆经豪蒙在鼓里。 那么,陆经豪选择自己传递消息,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因为她年少不经事,容易摆布吗? 还是说,家里的那些佣人,他其实怀有戒心? 东芹不愿多想,推开自己的房门,左少芹带来的一箱子礼物就放在床边。 她打开,不出所料,里面全是时装。 她吩咐小爱将它们收拾去衣橱里,谁知过了一会,小爱忽然捧过来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东芹的名字。 “小姐,这好象是夫人专门要你现在看看的。” 她不多言,将盒子放了下来就出去关上了门。 东芹见盒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还写了一行小字:「马上打开看看我给你的惊喜。」 她有些好笑,揭开盒子一看,不由想大笑。 里面居然是限量发行的特制避孕套! 她拈起几个放在手里看,套子的包装上写着意大利语,她只能看懂几个单词,似乎是有各种香味的,还有外面包裹着各种形状小刺的。 盒子里有一张纸,左少芹写着:「只要你听话,我可以让你比谁都快活。」 她失笑着把那盒子丢去柜子里。 快活? 左少芹你知道我要的快活是什么吗? 如果一直与人做爱,就可以快活,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尝试,从此死在床上。 但那种快乐实在短暂,过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等在那里。 高潮只有短短的几次,可是空虚,却是永恒的,附在骨上。 逃不掉,跑不开。 8.高中 九月,开学了。 东芹不知道陆经豪动了什么手脚,本该上高一的陆拓居然跳了一级,变成与自己同级的高二生,并且被安排在同一班级。 “拓第一次在国内上学,东芹你要多照顾他啊。拜托你了。” 陆经豪是这样说的,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又严肃,像一个负责慈祥的父亲。 “他要犯了什么错,不用客气,直接教训他。你是姐姐,有权力教训他。” 东芹猜,这番话里一定有别的意思。 特地将陆拓调来自己身边,是为了监视她吗?因为她送传真的时候看到了陆拓的秘密,还是因为陆经豪怕她到处乱说? 那番话的潜台词,意思大概就是:你小心一点!如果乱说犯了错,我们绝对不会客气的! 当然,她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可能性为零。 陆拓的到来,就如同千篇一律的少女漫画开头,在学校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俊美的转学生,家境富有,性格文雅,举止高贵。他在那些女学生的眼睛里大约就是现成的王子。 每天或沉默或喧闹地围着他转的人不知道多少,东芹无聊之余,开始计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 一, 食堂里的邂逅,不小心的碰撞。这样的比例大约占了五成。到后来她每天和陆拓分开吃午饭,防止自己的饭菜也被那些女生“不小心”撞飞了。 二, 专门找他作对,什么事都对着干,试图引起王子注意的。这样的比例大约是两成,毕竟不是所有女生都有本事和陆拓面对面而不脸红的。 三, 直接诉说好感,或者偷偷往抽屉里塞情书,假借手工课的名义送围巾之类的,占三成。 东芹想,陆拓一定在这些幼稚怀春的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他最近根本就没来找自己麻烦,眼光都不曾停留过。 东芹在学校向来是个沉默的学生,严谨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对同校的男生正眼都不看一下,省得惹麻烦。 或许正因为她的美丽与沉默,反而引来一堆狂蜂乱蝶。 校园九大传说里,第七大就是关于左东芹的秘密。她的身份,性格,爱好,统统成了流言。她起码听过数十个版本说自己是被富豪包下来的小情人。 为了这些谣言,校长还专门出面澄清过。他大约不敢得罪陆经豪,把她夸成了一朵花,结果此举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现在最新的版本是她连校长的床都上了,把一干领导玩弄在枕头旁。 这个世界,不管男女,都是一个样子的。 女人因为嫉妒而行口舌之戮,男人因为得不到而做愤愤之态。 架子上的葡萄那么好,得不到,便去贬低,抬高自己的格调:其实我根本不屑! 大多数人或许都是这个心态吧! 自从开始上学,东芹的乐趣便多了起来,可以看那些女生怎么为陆拓争风吃醋,百般作态。也可以听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今天又编造出什么新流言。 总之一句话:生活还是愉快的。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当校园大道上最后一片鹅掌楸的叶子也变黄的时候,陆拓终于厌烦了小儿女的眉目传情游戏。 东芹后来想,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异常呢?如果早点发觉,她就可以躲远一点了。 高中的课程永远枯燥乏味,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才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作为年轻人的一点活力。 体育课男女分开上,男生练鞍马,女生打排球。体育老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忽然离开了,操场上顿时热闹起来,嬉笑打闹声不绝。 “左东芹!”忽然有人大声叫她,东芹正在拣球,一回头,就看到女体育委员一脸傲气地看着自己。 “上次就该你去仓库拿材料了,你都没去。这次可被我抓住了,你赶快去仓库领十个软垫过来,老师说马上要做仰卧起坐练习!” 东芹丢下球,淡道:“你记错了,上次就是我去送的排球,这次不该我。” 女体育委员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错?你好娇贵,难道只能大家服侍你吗?” 东芹淡淡瞥了一眼她身后,男体育委员正怜悯地看着她。 女体委喜欢男体委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据说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体委对自己情有独中,女体委为了这事,已经私下不知道整了自己多少次。 “我来帮忙吧!” 男体委跑过来献殷勤。东芹还没来得及拒绝,女体委的眼睛都红了。 “女生的事情男生少管!” “好了,我去。” 东芹怕再吵下去就会惊动老师,转身就走。 后面男女体委还在互相争吵。 他们俩在某方面不是挺配的吗?东芹想,至少以后不怕相处的时候没话说,两个人都那么能嚷嚷。 体育用具仓库在小树林后面,属于很偏僻的地方。 那里是情侣出没最多的地方,一路走过来,东芹已经撞了不下两对卿卿我我的学生情侣。 赶着在青春结束前热烈一把,不枉自己年轻过。爱情是灼热的,后果却是严重的。那些瞒着家长和学校的打胎女学生越来越多,生命在年轻人的爱情里,比零还不值。 他们为什么不用避孕套? 东芹绕过又一对情侣,好奇地想着。 那么方便的东西,安全又干净,还能增加情趣。她只要有目的性地出门,口袋里总是装着两三包避孕套的。 “怎么,你被女生们欺负啦?” 陆拓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面,东芹吃了一惊,停在原地。 他穿着运动服,靠在仓库的墙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东芹轻道:“我来拿软垫。你怎么在这里?” 陆拓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仓库,“我也来拿东西,不过登记员好象不在,只好等在这里啦。” 东芹往里一看,果然没人。 她撇了撇嘴角,“你是为了躲那些女生吧,真是辛苦她们了,一直追着你跑。” 陆拓扬起眉毛,“真难得啊,这种类似嫉妒的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慢慢踱过来,伸手抬她的下巴,柔声道:“让你难过那么久是我不对,东芹,要我怎么补偿你?” 东芹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在嫉妒?好吧,就当我是嫉妒好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受伤的心?” 陆拓的笑容微微一敛,“你的嘴永远那么毒。不过算了!” 他猛然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拉。东芹的脑袋被迫仰了起来,陆拓盯着她猫一般的眼睛,半晌才道:“闭上眼睛。我不喜欢它们。” 东芹轻轻说道:“不,我拒绝。” 陆拓阴森地看了她一眼,抓着她头发的手忽然抵上她的后脖子,另一手盖在她眼睛上。 他的唇带着暴怒,狠狠地吻上来。 东芹觉得快要窒息,他的手按在后脖子上,她一丝都不能动,被迫张开嘴,试图呼吸,他的舌头立即钻了进来。 这是一个完全称不上温柔或者挑逗的吻,他完全是在发泄,与雷雨那夜判若两人。 东芹从嘴唇到舌头无一处不疼,他简直可以用胡搅蛮缠来形容,舌头绞住她的,摩挲,卷曲,一直抵去她喉咙深处。 东芹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有想呕吐的感觉。她不适地挣扎着,陆拓立即圈住她的身体,将她强行往仓库里拖过去。 他失去了平时文雅的伪装,贵公子的外表撕裂,下面是比野兽还野蛮的怪兽,拖着她的动作是任何正常男人都做不出来的。 他扯着她的头发,牙齿咬着她的嘴唇,简直像一只抓住猎物打算扯碎吃下去的野兽。 东芹完全不能反抗,痛到浑身发抖地被他按去仓库里堆放的软垫上。 交缠的唇齿间有咸涩的味道。东芹想自己一定是流血了,他的行动出奇地野蛮。她原以为他与贵公子的外表一样,只挑逗两下而已。 陆拓的手从她裙子里伸了进去,直接抚上内裤,大拇指老练地按在敏感点。 东芹的身体一抽,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他忽然放开她的唇,伏下去啃噬她的脖子和肩膀,食指跟着一挑,把她的内裤拨去一旁,拇指直接爱抚她最娇嫩的秘密。 东芹本能地叫了出来,双腿分了开,双手紧紧扯着他的袖子。 天旋地转。 这种快乐可以持续多久? 她不知道,一切才开始,她只能乞求更多,让快乐再多一些。 “你这个贱人!” 陆拓冷冷地说着,中指猛然刺进她身体里。 她是滚烫的,紧窒的,立即将他的手指密密地包裹住。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感觉到手指上的湿润。 “果然是天生的浪货!” 他加重手指的抽动力道,“够不够?要不要我温柔一点?” 他贴在她耳朵上,盯着她似痛苦似狂喜的神情,冷声问着。 东芹忽然睁开眼,陆拓只觉眼前忽然五彩斑斓,她眼睛里的色彩那么鲜明,什么都有。 绝望的黑,狂喜的红,堕落的紫,清净的蓝…… 最后汇聚成一片无声的白。 她安静地看着他,忽然张口咬住他放在脸旁的手指,轻轻地,仿佛一只小猫。 “你可以再凶猛一点……让我忘了一切。” 她呻吟出来,纤细的腰肢跟着他手指的动作摆动。 啊,再深一点,请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 那样,她就可以更轻松一点,无声的死寂的世界,也会迸发出一点色彩。 那样,她就知道,原来自己还活着。 “操!” 陆拓狠狠骂了出来,将手指抽出,用力扇了她一耳光。 “你简直是畜生!” 东芹的嘴角一阵火辣,细细的血顺着她娇媚的轮廓流了下来。 她扶住被打的脸颊,大笑起来,眉眼如丝,似讥诮,似嘲讽,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他大声笑。 陆拓发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严重的挫败感。 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她伤心,或者说,能让她产生一点情绪的波动。 他将湿漉漉的手指放去唇边,舔了一口。 她的味道,冰冷的,情欲的味道。 “左东芹,算你厉害。” 他冷冷说着,站起来转身就走。 东芹衣服凌乱,仰躺在软垫上,动也不动。 她只是笑,笑得肚子疼,站都站不起来。 左少安或许做错了无数件事,说错了无数句话。 但他至少做对了一件,说对了一句。 干她。 和说她是天生的浪货。 原来,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他。 那个被自己杀死的男人。 9.依娜 仓库那件事之后,陆拓足足有一个月没来找她麻烦,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东芹觉得自己已经被当作了空气。 十一月,寒流将至,鹅掌楸的叶子也快掉光了。 左少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宣布自己有事要去意大利,至少有两个星期不在国内。 “洁西卡说米兰马上有国际时装展览会,人家等了好几个月呢!一定要去看看!” 晚饭的时候,她公然撒娇,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拉着丈夫的袖子像个十几岁的少女。 陆经豪立即点头,“好啊,正好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洁西卡了,和老朋友叙叙也好。如果可能我真想陪你去,但手边的事情太多,我一时抽不开身。抱歉。” 他在左少芹额头上轻轻一吻,充满歉意,“亲爱的,我真是太遗憾了。” 左少芹立即摆出贤惠的笑容,“什么话!你以为我是那种整天缠着丈夫的女人吗?忙你的正事去吧!还怕没人陪我?” 陆经豪笑了起来,“就你能说。对了,什么时候出发?” 左少芹看了一眼东芹,忽然说道:“后天下午的飞机。对了,洁西卡说她女儿依娜想来东方国度旅游,我已经答应让她住我们家了。亲爱的你没什么意见吧?” 如果东芹没看错,陆经豪在那个瞬间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眼神有些凌厉。 他笑吟吟地拍了拍陆拓的肩膀,“这个你该问拓。拓,你的小女朋友要过来看你了,住我们家好不好?” 陆拓点了点头,露出甜蜜的笑容。 “我早知道了,她在网上给我发了邮件,说她明天就到。” 左少芹笑他,“一提到依娜你就满面春风!人家来了不许欺负她!你这个小子向来让人不放心!” 陆拓露出委屈的神情,“妈!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依娜?我们是两情相悦好不好?我以后一定要娶她做老婆的!” 东芹心想,原来他女朋友叫依娜,难怪那天他做梦都叫着她的名字。 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轻道:“我吃饱了,先上楼。爸爸妈妈晚安,拓,晚安。” 左少芹抬手摆了一下,“等下,东芹,拓的女朋友明天会来。可能在我们家住半个月左右。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东芹静静看着她的眼睛,不言而喻,她想表达的东西。 东芹笑得灿烂极了,“那太好了,我可以多一个朋友了!拓,她好看吗?” 既然要装,那就装到底,她干脆坐了下来,天真地问着。 陆拓的眼神有些深沉,定定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当然好看,在我眼中,她是最美丽的天使。” 天使?多么老套的形容! 东芹暧昧地笑着,“还没娶呢就这么护短。好啦,我绝对不会欺负她!放心吧!我还有作业要写,先上去了。” 她对他们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身后有几道视线,一直灼在背上,她没有回头。 东芹说不出自己对依娜的第一感觉,她的确长得很漂亮,身材修长,仿佛放大的芭比娃娃,五官精致秀丽,充满异域风情。 但也仅限于此,东芹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依娜见到陆拓显然十分兴奋,在机场就忍不住扑上来抱住他,当众热吻起来。 左少芹那对夫妻知趣地稍微退了开来,任他们这对小情侣亲热个够,两人才走过来。 “欢迎你来我们家,依娜!” 左少芹挽着她的手,俨然一个慈祥的婆婆,满脸的疼爱之色。 依娜用不太纯熟的中文慢慢说道:“谢谢你,阿姨。我妈妈说她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在意大利多留一些时间。” 左少芹笑了起来,四个人在那里说了半天话。 东芹站在旁边,无聊地看着窗外风景,后悔为什么没把MP3带出来。 她希望他们赶快叙完旧,赶快回去。不明白为什么左少芹一定要她来接人,就算是弟弟的女朋友,之前一次没见过,也没必要特地来机场迎接吧? “这位是……?” 依娜的声音变得迟疑,东芹转头,对上她疑惑又略显防备的眼睛,她微微一笑,轻道:“你好,我是东芹,拓的姐姐。” 依娜一听是陆拓的姐姐,眼里的防备顿时消失,亲亲热热地扑上来给她一个大拥抱。 “拓!她真是你姐姐?怎么可能!她看上去比你还小!我的天,她好可爱!简直和图画里的东方娃娃一样可爱!” 她大声地率直地说着,在东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东芹被她的热情搞得哭笑不得。 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东芹稍微有了一点好感,对她笑了一下。 依娜就这样住进了陆家,左少芹安排了三楼的客房给她暂住。 东芹想,她和陆拓一定很有感情,因为陆拓几乎一整个晚上都留在客房,两个人说说笑笑,声音都能透过墙壁,害她一夜都没睡好。 不过幸好左少芹手下留情,没让她送行,只让陆经豪开车送去了机场。她可以在白天好好补眠。 东芹是被奇怪的呻吟惊醒的,睁开眼,窗外大亮,闹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呻吟声从隔壁传过来,东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陆拓和依娜。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不会吧!这两人体力也太好了一些!一夜没睡第二天还有体力做爱。 她总共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已! 她把被子拉高,盖住耳朵,打算继续睡。可是陆拓好象是故意要打扰她,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姿势,隔壁的墙壁有节奏地“冬冬”直响,配合依娜的呻吟,东芹觉得自己也被那冬冬的声音弄得心慌意乱。 这个该死的家伙。 东芹坐了起来,挂着黑眼圈进浴室洗澡。如果他打算这半个月都要这样折磨她,那么她投降,认输。自动躲开是不是好一点? 她洗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羽绒衣,套上球鞋打算出去走走。 隔壁的呻吟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激烈。 东芹想,原来陆拓的体力这么好,可惜了,两人住一起这么久,居然没试过。 她悄悄关上房门,没惊动任何人,把围巾系紧一点,快步走出了这栋豪华的别墅。 算起来,每天上学都是司机接送,她还从来没有用脚走走附近。 陆家的别墅建在山上,出了大铁门,尽是山路,弯弯曲曲。 周围是大片的树林,现在是深秋,尽是枯枝,并没有什么好景色。 东芹顺着山路一直走下去,漫无目的。 周围很安静,只有泠泠风声,偶尔夹杂着几点雨水落在脸上,冰凉彻骨。 绕过一道弯坡,她眼前忽然一亮,原来山下是一大片湖泊! 今天是个阴天,云层很厚,湖面上雾气很重,仿佛一个迷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道:“可惜,没带照相机。” 身后突然有一个人说话,“我带了,你要吗?” 东芹一惊,慢慢回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有一头很长的漆黑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雾气很重,看不清他的脸,东芹退了一步,轻道:“不,谢谢你。不用了。” 那人却走了过来,一面笑道:“你是住在那上面别墅里的人?” 东芹一瞬间转了许多念头,脚生生钉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我是,怎么?” 她反问,那人已经走到了面前,东芹忽然一震,死死地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面容俊美,与陆拓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陆拓是那种典型的贵公子型,举止高贵文雅,然而又混合一种戾气和阴森,令人有些发憷。 这个人却只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明明是在笑,你却又觉得他没笑,明明看上去很温柔,你却又觉得他会随时扑上来伤害你。 他有一种阴柔的秀雅的气质,看上去却不显娘娘腔。 最关键的是,他有一双夜空般的眸子,是完全的墨蓝色,深邃如梦。 被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温柔地凝视,东芹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 她咬了咬牙,毫不畏惧地看回去。 那人也不吃惊,对她笑了笑,“原来是一位美丽的小姐,我失礼了。我打扰了你的清净吗?” 东芹默然摇头,不自觉地把手放去口袋里,里面有几个左少芹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情趣避孕套。 她定定地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如果如她所想,那就太好了…… 那人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其实我没有照相机,不过手机有摄影和照相的功能。我很乐意为美丽的小姐服务。” 东芹淡道:“好啊,为什么不呢?你替我照几张吧,我也很久没照相了。” 那人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拒绝!” 东芹没说话,那人又道:“你想摆什么姿势?请随意,我一定把你照的好看。” 东芹轻道:“不用什么姿势,只要把那片湖照进去就可以了。有没有我,那是无所谓的。” 话音一落,那人已经按下了快门,连续拍摄了数张。 “我喜欢你的表情。” 他笑着,把手机递过来。 东芹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冷漠的表情,死水般的眼睛,仿佛随时会和后面的雾气结合在一起消失于世间。 “很像水鬼。” 她笑着说道,把手机递回去。 “我满足了,你可以把照片删除。那么,告辞。” 那人拦住她,“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催云。美丽的小姐,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他抓起她的手,在上面轻轻一吻。 东芹看着他修长的睫毛,心里微微一动,轻轻说道:“那你……” 她忽然顿住,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常见的那种贪婪情色。他只是看着她而已。 她邀请的话没能说出口,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还有事。再见,催云先生。” 她转身往山上走去,散步的心情也没有了。 世界上果然什么人都有。 有左少安那样变态的,有陆拓那样凶狠阴森的,也有催云这样月光般清冷文雅的人。 一个人有一种眼神,一个人有一种心灵。 她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类似不忍玷污的心情。 不想让自己那种纯粹的黑色,沾染他月色一般的清雅。 催云,催云。 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10.偷情 回到别墅的时候,隔壁已经没声音了,想必两个人终于累极熟睡。 东芹打开音响,小房间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她将声音关小了一些,端一杯凉水去阳台上看书。 雾气更重了一些,似乎马上要下雨。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突然觉得困了,打算去再睡一会。 一抬头,却见旁边的阳台上站着陆拓,他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东芹合上书,淡然问道:“有事?” 陆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吵到你了吗?” 东芹老实地点头,“很吵,我一直没睡好。” 陆拓突然露出恶意的笑,“羡慕吗?” 东芹看了他一会,才轻轻说道:“没什么羡慕的,再怎么快乐地做爱,高潮也就几秒钟而已。我没必要为了几秒钟去羡慕什么。” 陆拓出乎意料没有生气,只淡道:“你没有爱过人,与自己爱的人做爱的感觉是不同的。” 东芹笑了笑,“要我恭喜你找到真爱吗?”她站了起来,打算进屋不想和他罗嗦。 “左东芹,你被多少人干过?你生下来就是这么冷血吗?” 陆拓突然放高声音问她。 东芹想了想,“我算不过来,计算这种东西也没意义。还有……” 她转身,直视他,“真正堕落的人,不是用冷血来形容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血。” “你就没有真正爱过谁吗?” 他简直问得严厉,语气阴森。 东芹微微一笑,“爱是什么东西?你要我为了荷尔蒙的激素,变成疯子吗?” “你已经是疯子了……” 他喃喃地说着,“我可能也疯了,居然对你这么感兴趣。” 他居然先进了屋子,再没出来过。 东芹很想问问他,你真爱自己的女朋友吗?如果真爱,为什么还能对别的女人出手。如果不爱,为什么还能堂而皇之地与她讨论什么是爱情? 爱情,这个被人类永恒歌颂的话题,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莎士比亚到曹雪芹,从罗密欧到贾宝玉,他们为之疯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感觉? 爱了之后,天空到底会蓝到什么程度?星星到底会灿烂成什么样子?心情究竟会愉快到什么地步?眼泪到底会怎样畅快地流? 她想她或许永远也不能明白答案。 左少芹去了意大利之后,陆经豪好象也很少出现在别墅里。 陆拓很少去上课,因为依娜总喜欢要他陪自己到处游览。 只有东芹依旧是以前的规律,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她一直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到她高中毕业,然后离开这里,一个人生活。 如果不是那天她早退,或许她的命运会完全不同。 那天陆拓和自己一起上课,因为依娜说最近一直在玩,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东芹上到早上第三节课的时候,肚子忽然痛起来,几乎连路都走不了。 算算日子,原来她的例假来了,她把日子算错了,结果身上没有带任何卫生用具,班上女生间的关系也向来冷淡。最关键的是,她已经不想再忍受陆拓无止境的视线攻击。 他从早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东芹觉得自己的背或许会被他的眼光烧出一个洞来。 于是请假告退。这个举动又引来一串非议,加上她脸色苍白,面露痛苦之色,校园里从此又流传起左东芹流产十几次的谣言,甚至还有她在学校厕所里生孩子的传说。 陆拓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要送她回去。东芹自己挣扎着走去校门口,打手机让司机赶快来接自己。 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东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眼前阵阵发黑,腹部的抽痛简直让她不能呼吸,像有人用手在里面用力绞一样。 她扶着校门,想蹲下来或者干脆躺下来。真的不能忍受了! 一只手忽然环住她的腰,将她揽了住。 东芹嗅到一股熟悉的淡淡古龙水的味道,是陆拓。 “难得见你露出一点人类的表情。”他恶意地说着,却将她扶着靠在自己肩膀上,伸手招出租车。 “你会出来,也让我很惊奇。”她轻声说着,满身的冷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没有反驳,拉开大外套,将她裹在胸前,低声问道:“疼得厉害吗?” 东芹不想说话,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从鼻子里钻进去,一直钻去五脏六腑里。她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排斥他的味道,尽管左少安也喜欢用古龙水,奇怪的是两个人居然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出租车很快就停了下来,陆拓脱下身上的大衣,将她裹住,送进车内。 他对司机讲了地址,就对东芹笑了笑。 “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今天我有社团活动,没办法陪你回家。” 东芹闭上眼睛,“没问题。但我身上没钱。” 陆拓笑道:“我大衣里有钱。那么再见了。希望晚上见你的时候,不要摆这种死人脸。” 车门关上,东芹觉得全身都在轻轻摇晃,他的味道,陪了她一路。 心里忽然有一种安静的感觉,有点怀念,有点可惜。她不明白这种心情是什么。但偶尔展露温柔的陆拓,却让她从心的最深处悸动。 她可以和任何男人在床上翻滚,也习惯了男人贪婪的目光,以及为了达成目的的那种急切的温情。 这种单纯的带着怜惜的温柔,她从未体会过。 男人这种生物,原来也是具有多面性的。 她竟有些羡慕依娜,她随时可以享受到陆拓的温柔,但她得到的,却只有冷言冷语,以及野兽般的亲近。 她回到别墅,由于疼痛,所以没注意到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扶着楼梯艰难地上到二楼,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欢笑,以及急促的喘息。 那声音,她太熟悉了,是依娜的,连续好几个晚上,她就这样在隔壁叫。 东芹一时呆住,她怎么会在二楼? 左少芹卧室的门突然打开,那阵呻吟夹杂着喘息的声音更响了。 东芹甚至听见陆经豪说话的声音。 她猛然反应过来。 奸情?!还是说暗渡陈仓? 东芹加快脚步,打算赶紧上楼,不让他们发觉自己回来了。 陆经豪这个人猜忌心非常重,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得知他的这种秘密,恐怕自己会被整死。 但是,迟了。 有一个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不,确切说应该是两个人,因为依娜被陆经豪面贴面抱在怀里,双腿大开,盘在他精壮的腰上。 他一面走一面用力往上冲击,嘴里发出兴奋的声音,“去客厅里!我要在家里每一个角落干你!干死你!” 依娜棕色的长发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乱甩着,发出急促的呻吟,整个人如同一截柔软的藤蔓,缠在他身上,随着他的撞击动作上下摇摆。 东芹惊呆了,双脚被钉在地上,一下也不能动。 陆经豪突然看到了她,双手一震,依娜从他身上跌了下来,不明所以地回头,一见到东芹,她的脸色顿时惨白,发出短促的叫声,站起来不顾光着身体,转身跑去刚才的卧室。 东芹动也不能动,怔怔地看着陆经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噪音。 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过来。 他有一付极雄壮的身体,肌肉结实,足以令所有女人疯狂。尤其是腿间依然呈勃起状态的阳*,仿佛巨大黝黑的凶器。 东芹低喘一声,双腿忽然发软,跪坐在地上。她脑子里只反复浮现一句话:完蛋了,被他发现了。 陆经豪看了她半晌,忽然迈步走过来,由慢变快,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灵魂深处。 11.混乱 他一直来到她面前,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脖子。 东芹被迫站了起来,他的手劲简直恐怖,她一点都不怀疑他可以当场捏死自己。 “你看到了什么?” 他低声问着。 东芹怔怔看着他阴沉的眼睛,这个瞬间,很好笑地,她居然想到原来陆经豪长得这么帅,陆拓的帅气百分之八十遗传自他。只是他更英伟,有成熟男人特有的那种霸气与韵味。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一直看。 陆经豪的眼神慢慢变了,由阴森变得柔和,由暴怒变成趣味。 他稍微放松了手劲,东芹这才发觉自己能呼吸了。 他贴近,身上残留着情欲的味道。他问:“你是处女吗?” 东芹摇了摇头。 陆经豪有些意外,“多少人干过你?你平时装得不错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小丫头!” 东芹忽然想笑。 她也真的笑了,嘴角有些虚幻,有些讥诮地扬起来。 “我如果不装,或许第二天就会被赶出去了。你说对不对?爸爸?” 她把爸爸两个字讲得那么重,陆经豪的脸色一变,厉声道:“谁是你爸爸!” 她轻道:“陆先生,我不小心撞了你的秘密。你是打算杀了我,还是打算把我赶出去?” 陆经豪盯着她虚幻冰冷的眼,半晌,才道:“你想我放过你?” “可以吗?你打算让我怎么求你?没关系,我很合作的,我没什么自尊的。” 陆经豪缓缓把手收了回去,东芹双脚无力,跌去地上,喘息着仰头看他。 他忽然蹲下来,毫不留情地掰她的腿,手指用力探进去。 一手的血。 他皱起眉头,“扫兴!你上去!我想你也不敢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让你快活地过活。” 东芹想笑。只要她听话,他们就让她快活。这话左少芹也说过。是不是成年人都喜欢用这种做承诺? 陆经豪冷冷地说道:“如果拓知道了,你就等着脑袋被割吧。杀你一个没背景的小丫头,我还不需要做什么威胁吧?” 东芹点了点头,挣扎着手脚并用,爬上三楼,用力把房门关上,再也没出来。 她想,这个时候,他就算让自己做一只狗,舔他的鞋子她也愿意的。 只要不被赶出去,只要还能让她活着。 一个人无论如何绝望,在面临危机的瞬间,总是选择生的。 陆拓回来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他四周看了看,放下书包,放大声音用意大利语叫依娜的名字。 过了一会,小爱走了下来,手里提着抹布和小水桶。 她一见陆拓,立即恭敬地弯腰,“少爷,您今天回来得真早。依娜小姐刚刚才回来,现在应该在房间里。” 他点了点头,径自上了楼,看也不看她一眼。 依娜躺在床上,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一见他回来,她立即扑进他怀里。 “拓!”她哽咽着叫他,“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受欢迎的人?” 陆拓揉着她的头发,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说什么傻话呢?谁欺负你了?” 依娜支吾着,“没……也没什么。拓,东芹是你亲姐姐吧?是真的吧?” 陆拓的眼珠微微一转,笑了起来,“原来是她惹我的小公主生气了!没关系,我替你去出气。” 他转身就走,依娜惊得赶紧拉住他,“拓!别去!她好可怕!” 陆拓抓开她的手,柔声道:“怕什么?我在这里呢!” 依娜就是拦着他,不许他出门。 陆拓环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朵细细一吻,“乖乖的,我马上回来。你先睡一会。” 他的手指上银光一闪,原来是食指上的戒指。 依娜忽然翻身倒了下去,真的睡着了。 陆拓轻轻叫她,“依娜?睡着了吗?依娜?” 她呼吸渐渐深沉,没有任何声音。 他满意地笑了,将她丢去床上,随意盖上被子,出门招呼小爱:“依娜小姐累了,要睡一会,暂时别打扰她。” 他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看样子东芹是发现了什么,如果陆经豪先下了手,她一定小命不保! 东芹的房间就在依娜旁边,他走去门边,先轻轻推了一下。 确定没有什么异状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钢丝,戳进锁里,上下一挑。“喀”地一声,门开了。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陆经豪不在家,于是飞快闪入房间内,将门锁了上。 东芹睡在床上,似乎在做梦,睫毛微微颤动,娇艳的唇也在开合,神情有些恐惧,有些急切。 他悄悄走过去,蹲在床边仔细看她。她有几缕头发落在额头上,他小心拂了去。 她睡得很沉,一点知觉都没有。 陆拓把她的头发拨去一旁,大截雪白如玉的肌肤露了出来。 他的喉咙一窒,她是裸睡的吗?那一片娇嫩的肌肤,肩头和脖子的曲线纤细柔和,简直在诱惑男人——快,快来占有我! 他慢慢把手放了上去,用手掌和手指去感受她的细致。薄薄的被子随着他往下探索的动作也跟着褪了下去,她的肩胛露了出来。 陆拓眼神忽然一暗。 她的脊背正中,顺着脊梁骨,有纹身。 那是一条青色的藤蔓状纹身,一直蔓延去她的尾骨,仿佛一条细长的黑色骨头。 尾骨处,藤蔓张了开来,是一双蝴蝶的翅膀,翅膀正中四个点是鲜红的,仿佛凝结的血。 他不自觉地拂上纹身,看上去它的颜色已经有点旧了,有些年头了。是谁给她纹的? 东芹“唔”了一声,不适地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去拉被子,盖住发冷的肩膀。 陆拓按住被子,不让她遮去眼前的美丽景色。 她有一双圆润的乳房,不是很大,但形状极好,乳晕是浅浅的玫瑰色,上面一点红珍珠般的突起,既诱人又可爱。 他用手握住,轻轻揉捏,感受那种弹性和细腻。 东芹忽然惊醒,骇然地瞪着他,似梦非梦。 “你……” 她的唇被他一根手指点住。 “先别说话。” 他低声问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拇指在她敏感的乳头上画着圈。 东芹的脚趾本能地蜷了起来,她抓住他的手,“你做什么?你该知道最近我不可能!” 陆拓笑了起来,“你真有意思,难道男人一碰你的身体,就表示他一定要和你做爱吗?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爱抚这回事?” 东芹冷道:“你是特地为了‘爱抚’我,才过来的?” 陆拓挑了挑眉毛,“你如果这样想,我也没意见。” 他的手滑了下去,停在她滑腻平坦的小腹上。 东芹缩了一下,急忙要躲。他的手指却只在内裤边缘上划了一下,并没有往下探索。 “还疼吗?” 他问。 东芹皱起眉头,“陆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疼不疼关你什么事?你的女朋友在隔壁!请认清楚对象再滥使你的温柔!” 陆拓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收回手,撑着下巴在床边盯着她。 “你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吧?” 东芹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别装傻。”他不耐地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撞破了我爸的秘密,他居然没杀了你。你还真有一点本事。怎么讨好他的?” 东芹沉默了一会,才道:“你是说依娜……” 他点了点头,“她名义上是我女朋友,不过实际上是我爸的情人。忘了告诉你,他对十几岁的女孩子特别有兴趣。” 东芹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她忽然笑起来,“荒唐。既然是他的情人,你怎么又能和她……” 她没说下去,相信他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陆拓拈起她一缕头发,放在手指上绕着玩。 “她算是一个眼线,陆经豪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线人。我们的世界,你永远也不能理解。父子情在这里屁都不是。稍微不注意,随时会丧命。”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过没办法,本来不想让你牵扯进来的,但现在已经迟了。你自己倒霉惹了他,等着被他折磨吧。” 东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陆拓忽然笑了起来,“我这个乖儿子和好情人扮演得不错吧?左东芹,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但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没有利益上企图的人。我对那些欺诈虚伪已经厌烦了,在你这里,至少可以让我松一口气。” 这个世界,全乱了。 她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未来是扑朔迷离的,她越来越觉得,她被卷入一场原本和自己无关的斗争中。 无法脱身,唯一的途径就是走下去。 12.处罚 小爱突然来敲门。 “小姐,晚饭准备好了,先生让你下去吃饭。” 东芹一惊,之前几天都没有要下去,怎么今天突然例外了? 陆拓笑了一声,推开阳台的落地窗户,轻巧如同一只猫,飞快地窜去另一边的阳台上,那是依娜的房间。 “保重啊。” 他对她无声地用口型说着,然后进了房间,拉上了窗帘。 东芹怔了半晌,只好起身穿衣服,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憔悴,可能是来月经的关系,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影。 她听见小爱去敲隔壁的房门,陆拓做出刚睡醒的样子,回绝了吃饭的要求。 他是打算让自己独自面对? 是谁说了世上最毒妇人心?男人狠毒起来,明明比蝎子还可怕。 她推门,飞快地下楼,再没有抬头看一眼门后陆拓笑吟吟的嘴脸。 餐桌很长,他们一人一头,安静地低头吃东西。 东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的猎物,陆经豪毫不掩饰地放肆目光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穿衣服。 食之无味,她不知道自己往嘴里塞了什么,喉咙里是苦的,咽都咽不下去。 这种心情,仿佛三年前,她完全无望,对未来,对人生,对自己。不明白明天的太阳为什么要升起。 “东芹。”陆经豪忽然低声叫她的名字。 她浑身一抖,强自压下去,镇定地看向他。周围没有人,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退了。 他的眼神是狂热而且恶意的。她的腹部又是一阵翻绞,此刻对面那人,令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本能地想缩起来。 “你多大了?” 东芹沉默了很久,才道:“十六,还有几天就十七了。”十一月十七号是她的生日,其实就在明天。 陆经豪意外地挑起眉头,“哦?你要过生日了?是哪天?” 东芹没办法,只好说道:“十七号。” 陆经豪摸着下巴,慢悠悠地笑道:“要什么礼物?” 东芹没说话,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要什么?”他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会给你一份豪华的礼物,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喝干杯中的甜酒,突然倦了似的,挥手道:“吃完了就上去吧,别干坐着。” 东芹放下刀叉,逃命一般地上楼,锁上房门,真想缩成一颗细菌或者一枚细胞,这样谁也看不见她,谁也不能抓住她了。 屋子里很黑,夜那么长,她只觉黑暗无边无际。 而光明的明天,仿佛永远也不会到来。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就那样躺在地上。 一只手在解她胸前的扣子,她忽然惊醒,张口想叫,却被人按住了。 “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那人低声说着,将她拦腰一抱,丢去床上。 陆经豪! 她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似乎呼吸也开始不能够。 窗外有庭前灯的光芒透过窗帘,黑暗的房间,粗重的呼吸,一切都与那一天如此相似。 他的手滚烫而且粗糙,急急扯下她身上的衣服,在脱她裙子的时候忽然停了住。 “你洗澡了吗?” 他捏着她的大腿,暧昧地问着。 东芹陷入某种混乱的情绪中,迷茫地摇了摇头。 陆经豪将她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一面说道:“我喜欢干净的女孩子。不过今天是你生日,我就替你洗吧……” 东芹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他打开了浴室的灯。 “明天……才是我的生日……” 她喃喃地说着。 陆经豪笑了笑,打开热水,“已经过了十二点。我的小公主。” 他扯下她的裙子和内裤,将她丢进浴缸里,水花四溅。 噩梦无止境,她的身体被完全打开,被他轻柔地搓洗着。 “你和你妈妈很像,但又完全不像。奇怪,我怎么没早注意你呢……” 他低声说着,脱去身上的睡袍,放了一缸新水,环着她,一起坐进超大的圆形浴缸里。 “试过在浴缸里做吗?” 他咬住她的耳朵,用膝盖从后面顶开她的腿,手指伸了进去,捻住最敏感的一点。 东芹立即一抽,本能地合上膝盖,软在他怀里。 “好敏感。” 他的动作还算轻柔,“拓那种小男孩有什么好玩的?男人的好处,你还没体会过呢。” 她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的动作纯熟挑逗,充满纯肉欲的爱抚,让她大口喘息起来,在他身上不停扭动。 “那么,先接受我的生日礼物吧。” 他掰开她的腿,在后面顶了一下,她的身体里是火热的,滑腻的,他几乎是一下子就顶了进去。 “唔!” 他呻吟了一下,咬住她的肩膀,“你是个极品啊……” 东芹只觉他一下子冲了进来,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浴缸里的水开始翻腾,渐渐溅出边缘。 他一下又一下,不快不慢地撞击着,东芹忽然叫了出来,将他紧紧包裹住。 “快……快一点,用力一些……” 她眼中含泪,不知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 “你这个小浪货。” 他骂了一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往后拉去,腰肢突然发力,猛烈地撞击起来。 水溅了一地,浴室里流淌着一阵阵猛烈的水声与撞击声。 东芹的呻吟并不大,却妩媚入骨,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陆经豪觉得眼下被自己干的女人真是个极品。年轻,身材一流,最关键的是,她的里面让人想立即死去。 她忽然停止了呻吟,全身颤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陆经豪也到了极限,从她身体里撤了出来,随意用手套了两下,浑浊的液体溶在水里。 他喘息了好一会,才将她赤裸裸湿漉漉地拖出浴缸。 “和你妈一样,你是个天生的骚货。” 他笑着说道,抓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东芹双腿无力,头皮一阵剧痛,发出猫一样的叫声,被他拖着出了浴室,狠狠丢去床上。 殷红的经血顺着她雪白的大腿流了下来,东芹觉得小腹有些麻麻的痛。她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件事情的任何后果或者原因。 他要干她,她没有任何办法。 “哈,还有血,真像在干处女。” 陆经豪提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往她腰下垫了两个枕头,然后把床头灯打开,贪婪地看着她少女柔媚的曲线。 他打开床边的柜子,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有几个避孕套。 他反手打了她一巴掌,“浪货!操,没早点让我发现,不然早干死你了!” 他把她的双腿最大程度地打开,东芹觉得自己被折成了两半。 那一夜恍然降临,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逃,也无处可逃。 这个世界很大,死一般的空旷,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陆经豪在床上谈不上任何温柔,他近乎凶狠地去干她,不管她是否方便是否疼痛。 东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他却总能在她快晕过去的时候换一种姿势折磨她。 是谁说的?中年男子的爆发力或许不如年轻男人,但耐力却不是年轻人能比的。她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偏偏死不掉。 他忽然将她抱起来,走去落地的大镜子前,把屋子的灯全部打开,对着镜子死命干她。 “看看你的样子!小娼妇!你真够贱的!” 他张口粗鲁地骂着,对着镜子把她的腿掰开,让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镜子里。 她的嫣红如何吞没他的黝黑,他的粗壮如何吞噬她的娇弱。 她满面红晕,眼角唇边尽是春色,勾人之相。 “你叫啊!” 他发狠,坐去床沿,忽然猛烈地急促地往上顶,木头的床脚在地板上擦出剧烈的声响。 东芹觉得他的那根东西一直顶去了五脏六腑里,有想呕吐的感觉,连舌尖都有麻痹的感觉。 她发出短促的痛楚的叫声,小腹里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他坐在床边一阵比一阵猛烈地摆动着腰,粗壮的胳膊圈住她雪白纤细的身体,她就像一个不能动的人偶,被他上下抛弄。 鲜血从腿间汩汩涌出,她在极度的混乱恍惚中,忽然发觉窗外有人在看自己。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却见陆拓隐身在阳台的暗处,冷冷地望着他们这里。 不,别看! 她在心里嘶吼,却吼不出喉咙。 他的眼神令她完全狂乱,心里一寸一寸地,有什么东西死了,措手不及,她的灵魂好象在瞬间被冻结。 陆经豪大声呻吟出来,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往下压,东芹的身体被撞击得上下舞动,在窗户里映出一幅淫乱的图画。 “不……” 她轻轻说了出来,“别……放过我……” 她哀求,想合上腿,却被他抓住膝盖,往两边掰开。 他一面大动,一面粗鲁地骂道:“干死你个小娼妇!干死你!” 东芹觉得全身无一处不痛,椎心的痛。然而这种疼痛里却迸发出强劲的快感,她的身体里某个部分强烈地缩了起来,仿佛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旋涡,她被吸进去,膨胀,放松,再膨胀…… “啊……” 她连声叫了出来,声音被他撞击得支离破碎。 陆经豪猛然抽了几下,喘息着倒了下去,东芹瘫在他身上,小腹里剧痛无比,但整个人却有一种虚脱后的强烈快感。 陆经豪喘了一会,把自己的东西拔了出来,带出大滩鲜血,染红了床单。 他站了起来,套上睡袍,从口袋里取出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注意你在这个家的地位,如果乱说什么,自己知道后果。” 他冷冷说着,弯腰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不过今天你让我很满意。小娼妇,迟早有一天我要干死你。” 他轻佻地在她乳房上揉了一把,呵呵笑着开门走了出去。 东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子下面湿漉漉地,有些温热,她不想动,动不了。 灯光大亮,她几乎看得见自己狼狈的身体映在镜子里的模样。 丑陋…… 她闭上眼睛,心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又响了,有人轻轻走了过来。 “死了吗?” 他问。 东芹睁开眼睛,对上陆拓冰冷讥诮的眼。她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在看一段陌生的风景。 陆拓冷笑一声,伸出手指弹了两下她的乳房。 “不错啊,被老头子干得很爽吧?隔壁就听你在叫,原来你叫床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东芹还是没说话,别开眼睛,她在默然看着天花板。 “说话!” 陆拓忽然暴吼起来,抓着她的头发拖起来,他的鼻子几乎戳上她的脸。 “……要说什么?” 东芹看他,静静露出笑容。 “谢谢他干了我,没有赶我走也没杀我?” 她轻声问着,声音里带着疲惫,有些沙哑。 陆拓扬高手,想抽她耳光。 忽然停住。 “还是说,谢谢你在外面看了那么久。我的表演,你满意吗?” 她轻轻问着,一面微笑,一面有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13.一夜 陆拓怔怔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或者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安静的泪。 他松开手,东芹摔了下去,眼泪落在被子上。 她摸了摸脸,看着手上的湿润,轻道:“原来还是会哭的。我以为我已经忘了怎么哭。” 她在被子上抹了抹,裹着床单站了起来,双腿忽然一软,跌在地上。 陆拓本能地要去扶,突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心里一阵厌烦,收手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 东芹半跪在地上,抬头有些嘲讽地看着他。 半晌,她吃力地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走去柜子旁,翻了半天,掏出几张碟片,一包香烟。 她要做什么? 陆拓看着她关了灯,如同他不存在一样,打开了电脑,把碟片放进去。 她坐在床下,靠着床边,点燃了那根细细的香烟。 “你如果不回去,就暂时坐下来吧。” 她点了点身边的空位,“别说话,静静坐着就好。” 电脑上出现了播放器的界面,音箱里放出熟悉的音乐。 她居然在看小叮当的动画片。 陆拓觉得荒谬又好笑,但他却笑不出来,过了一会,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当真坐了下去,在她身边陪她看这个小学的时候自己就不看的动画片。 淡淡的薄荷烟味从她身上飘过来,他眼前一片氤氲。这世界上的一切好象在一瞬间都不真切起来。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吸着烟,然后缓缓吐出来,仿佛这是一件很严肃认真的事情。 电脑的荧光扑朔迷离,她脸上反射出一层薄薄的水光,无声地,静静地落在地上。 陆拓想,她为什么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呢?难道有人可以哭的时候还在笑吗?难道那些眼泪是没有意义的水吗? 他的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温柔起来,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干脆不说话。 陪她一起看这早就被丢去记忆深处的动画片,感受上面可笑却温柔的童心。 尽管他对这个场面感到荒唐,但她的存在就是一种魔力,让他舍不得走。 一集,两集……放了四集之后,陆拓忽然动了动,转身环住她纤细的身体。 他低头吻住她冰冷的唇,辗转反复,用自己的火热去温暖她。 舌头挑开她的牙齿,她口中有烟草的淡淡苦味,他一一尝尽,用一种温柔的急切的方式。 东芹没有反抗,也没有迎接,她闭着眼睛,似乎不想张开。 陆拓尝到她唇边的眼泪,淡淡的咸涩,他伸手去拂她的眼睛,将她脸上残留的泪水擦干。 然后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后来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好奇,那个时候做的事情已经不经过大脑的控制,纯粹是直觉动作。或许,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无法控制局面的发展了。 “为什么要看动画片?” 他低声问着,屏幕已经变成了黑色,自动变成荧屏保护模式。 东芹垂下眼睛,很久很久才轻轻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爸爸经常拉着我的手陪我一起看小叮当。我很怀念那种感觉。” 在这空旷的世界上,要找一个陪自己安静看动画片的人,居然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她想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去了解人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可以在温柔的时候温柔,却在残忍的时候翻脸不认情。 左东芹是个笨蛋,她那兄妹乱伦的父母或许真的生下一个白痴,一直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与人相处才不会被伤害。 她推开陆拓的怀抱,躺去床上。 “我要睡觉了,你也回去吧。我已经乖乖认份,不想再惹麻烦。” 她闭上眼睛,也不管床上大滩的鲜血,就要沉沉睡去。 陆拓沉默了一会,忽然过去将她拉了起来。 “别睡,过来坐着。我要看动画片。” 他往光驱里放了第二张碟片。 “还有三张呢,时间还早。我们要把这些全看完。” 陆拓拍了拍身边的地板,头也不回,冷道:“快点来啊,迟了,这个位置我就要出租给别人了。” 他等了一会,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忍不住想张口骂一句。 脖子上忽然一软,被一双胳膊环住了。 东芹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轻道:“出租给我吧,陆拓。其实你是个不错的男人嘛。” 陆拓哼了一声,“我是个好男人,你才发觉么?太迟了,你注定被我欺负到底。” 东芹舔了他一口,陆拓一惊,几乎要跳起来。 她已经从床上翻了下来,抱着被子坐去他身边,专注地看着动画片。 陆拓后来想,这是那么奇特的一夜,他居然陪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看了一夜无聊的动画片。 更奇特的是,他居然从头到尾没有觉得无聊。左东芹这个人,能说她不邪门吗? 陆经豪随时会发现他的秘密,依娜也随时会怀疑他的所谓爱情。 可只有这一刻,这一刻,他想忘记之前的一切,待在这个女人身边,仿佛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左少芹一直没回来,说好的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连东芹都开始觉得奇怪。 依娜倒是很快就回意大利去了,走的时候万般不舍,抱着陆拓哭个不停,一个劲许诺下次来的时候就和他结婚。 她到底是在伤感和谁的离别呢?东芹想,是陆经豪还是陆拓?一个女人,想做戏的时候,才会发觉,自己是个天生的戏子。 又过了几天,在晚饭的时候,陆经豪宣布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我业务上有点问题,需要去意大利一趟,你们的母亲已经知道了消息,她在那里等我。” 陆经豪和蔼地说着,在外人面前,他是个慈祥标准的好父亲。 “这次我去的时间可能会很长,所以你们俩……” 他顿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人。 东芹垂下头,没有说话。 他在怀疑什么,她太清楚了。所有人都怀疑她和陆拓有一腿,如果那是事实,她或许还会觉得很好玩。但现在,她只觉得好笑。 “你放心去吧,爸爸。” 陆拓笑吟吟地说着,拍了拍东芹的肩膀,“我会照顾好姐姐的!再说家里这么多佣人,我们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经豪淡淡说着,“拓,你学校的老师给我寄了一封信,说你期末考试的成绩和期中考试比起来下滑了好多。你的心思是不是该放在学业上?如果我们都不在,我怕你就无法无天了。” 陆拓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陆经豪点了点头,“我不放心,你们这些小孩子心都太浮,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东芹,你要多督促你弟弟,拜托你了。” 东芹点头。 “拓,东芹,我替你们请了一个家庭教师,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他不但会监督你们的学业,也代替家长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明天晚上他应该就能到。到时候一定要礼貌问候人家,知道吗?” 他和蔼地说完,喝了一口红酒。 这算找人来监视他们吗? 东芹想,他果然厉害,用这个借口把他们看得死死的。 她看了一眼陆拓,不出所料,他眼底一片阴霾,是暴怒的前兆。 “我吃饱了。” 陆拓把叉子丢去桌上,站起来冷道:“姐姐,我有点作业上的问题要请教,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冷冷看着陆经豪的,陆经豪只回了他一个父亲的笑容,眼底是胜利的傲然。 陆拓抓住东芹的手,把她飞快拖上楼。 “陆拓!” 东芹手里还抓着叉子,叉子上还有一根四季豆。她怔怔地看着他,话也说不出来。 陆拓甩上房门,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我失算了!没想到他真的会不顾一切拜托组织里的人!左东芹,你要小心。千万不要招惹那个所谓的家庭教师!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芹看了他半晌,忽然轻道:“难道陆经豪的业务上的问题,是你动的手脚?” 陆拓冷道:“你倒比我想象得聪明。不错,是我动的手脚,我要他永远被困在意大利回不来!”他忽然窘了一下,急道:“别以为我是为了你!只是我厌烦了他对我不停的压制而已!” 东芹点了点头,淡道:“我想也是。” “你说什么?!” 陆拓怒了,用力推了她一下,东芹立即站立不稳,跌坐去地上。 “你们这些女人,果然半点良心都没有!” 他恨恨地说着,一脚踢飞一个垫子。 东芹慢慢把叉子上的四季豆送去嘴巴里,不理会他莫名的努力。 陆拓顿了半天,才沉声道:“反正我们的事情组织的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你小心那个家庭教师就是了!我不知道以陆经豪的面子能请到什么级别的人物,但组织里的人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你给我安分一点!如果再到处招惹男人,我就不客气了!” 东芹轻道:“你以为我现在的处境能够随便招惹男人吗?” 陆拓摇头,“我不管!总之你给我小心!” 他又甩开门,把她推了出去,“你出去吧!看见你就来气!” 门“砰”地一下关上了。东芹默默看了门把一眼,转身慢慢上楼。 不明白,他的怒气为了什么。 她把叉子放去电脑旁边,换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屋子多了一个人。 她僵在那里,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变冷了。 陆经豪——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再没找过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来? 陆经豪把雪茄随意丢去床头的水杯里,忽然伸手扯住她的头发,蛮横粗鲁地拽过来。 东芹忍不住发出痛呼,头皮一阵火辣的疼痛。她不敢反抗,乖乖地被他扯过去,按在墙上。 他如同野兽,撕裂了她的睡衣,一只手用力抓住她还有些湿润的乳房,扭捏搓揉。 东芹痛得倒抽气,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 “啪”地一声,东芹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左边脸颊上发麻地痛,耳朵里也嗡嗡直响。 陆经豪打了她一耳光,接着又扇了另一边。 她嘴角立即流出血来,眼前一阵白一阵黑,身体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小贱人!居然敢勾引我的儿子!” 他冷冷说着,提着她的头发拉去床边,一面将她的裤子往下拉。 东芹浑身发抖,只能闭着眼睛任他为所欲为。 “对付贱人,我有一套方法,你要试试吗?” 他恶意地低声问着,扯下腰间的皮带,照着她的大腿和胸部就抽下去。 东芹痛叫一声,挣扎着要逃,陆经豪也不拦她,哈哈大笑着,手里的皮带毫不留情地用力抽下去,她的背后和大腿顿时留下道道血痕。 “别!饶了我!” 她大叫,无处可躲,奔去了墙角被他用力抽打,痛到几乎要晕过去。 陆经豪哈哈大笑,“你那母亲就喜欢玩这套!怎么你不喜欢?” 他把皮带反了过来,钢头对着她就要砸下去。 “我早说了,惹我生气,杀你一个小丫头我还不用顾虑什么!” 东芹紧紧闭上眼睛,等着他抽下来,干脆了结自己算了。 过了一会,面前都没有声音,她惊疑地睁开眼,却见到陆经豪仰面倒在自己脚下,而面前站着的那个人,却是她以为永远也不会出现的陆拓。 陆拓将陆经豪踢去一边,收好了食指上的麻醉戒指,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你是白痴?!不会开门吗?往墙角里躲不是等着被他杀?!” 他大声吼着,用力推搡着她,东芹摇晃不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有万千感慨,千万种潮水,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14.做爱 陆拓又骂了几声,扯过床单将她一裹,打横抱起来,下去二楼自己的房间。 “你脑子是石头做的,难道身体也是石头做的?” 他还在骂,一面又看着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时不时用手按一下,“现在知道疼了?” 东芹不说话,低头由他拨弄大骂。 “你被吓哑巴了?” 陆拓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能说话吗?” 东芹半晌才道:“要我说什么?……谢谢?” 陆拓大怒,举起手反射性地想给她一耳光,可是不知为什么那耳光始终没能打出去。 他的手慢慢缩回去,推了她一把。 “滚远一点!你现在的样子像被十几个男人轮奸过,看了就恶心!” 东芹想,他的嘴巴永远是那么恶毒,和他的行为却相反。难道一个人能够说一套做一套吗? 她乖乖“滚”去一边,站在窗户前,默默地站着。 陆拓忽然冲过来,抓起她的手就往浴室带。 “给我洗干净!你身上全是那混蛋的味道!让我反胃!” 他把她身上的床单一扯,光溜溜地推进装满水的浴缸里。 哗啦一声,水全漫了出来,东芹在里面打了个滑,惊呼一声,陆拓却笑了起来。 “像只掉水里的猫。”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大咧咧地看着她,“快洗,我看着。” 东芹犹豫着,拨了拨半湿的头发,去抓浴球。每擦到一处伤痕上,她就会倒抽一口气,浑身发抖地用水去泼。 陆拓在旁边那么安静,这种安静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类似羞耻的感觉,明白地意识到自己是赤裸的,而他是一个男人。 这是不应该的,以前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陆拓静静地看着她雪白的背,上面那一条纹身在雾气氤氲里看起来仿佛一条巨大的蜈蚣爬在她身上。 她忽然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顺着她雪白纤细的曲线滑下来。 陆拓喉咙一窒,灵魂最深处有什么东西陡然燃烧起来,灼伤他的眼睛和呼吸。 她并没有转身,只是抱住肩膀,轻道:“给我毛巾。” 他怔了半天,才丢过去一条大毛巾。东芹擦了擦头发,用毛巾裹住身体,这才转身。 “你不用管我,我随便睡地上就可以。” 她淡淡说着,颊上满是热气氤氲出的红晕。 陆拓没说话,按住了她温暖的肩膀,将她拦腰抱了出去。 “我不会碰你,我对你这种女人没一点兴趣。你大可放心。” 他冷冷说着,也不知道这话是给她还是给自己的。 他抱了一床新被子,铺在床上,拍了拍,“床很大,我再恶劣也不会让女人睡地上。你睡旁边。” 他关了床头灯,径自上了床。 “不用担心,陆经豪不敢过来。” 他闭上眼睛,不去想她纤细的身体。 过了一会,他听见东芹上床的声音,她身上的味道顿时蔓延过来。 她离得很远,缩在角落里,几乎是完全贴着墙睡,呼吸很轻微。他却觉得那呼吸都在撩人,拂在他耳朵里,一直钻去心脏里,痒痒的。 过了好久,她动也不动,陆拓正要翻身,她却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缩进被子里。 罢了罢了! 他在心中叹息,他还没镇定到一个女人睡旁边可以完全不在乎的地步。 陆拓猛然翻身,钻进她被子里,半压着她。 “来做吧。” 他丢了一句,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身上只穿着自己的一件大衬衫,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很轻松就脱了去,舌头和牙齿代替他的手,去爱抚她的身体。 东芹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反抗,只在他轻轻咬住乳房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给我发点声音出来,我不想和死人做爱。” 他喃喃地说着,顺着她的腰滑去她腿上,手指探入一片温暖湿润的秘密地。 她急促地叫了一声,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缩了起来。 陆拓心底陡然窜起一股烦躁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是什么。 不,还不够,他要的,不止这些。 他将东芹猛然拉起来,压去墙上,仿佛要将她吞噬般的吻她。他急切地脱去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腿分开,盘去自己腰上。 他紧紧将她揉在怀里,东芹觉得几乎要窒息,但她的心第一次跳如此快。 他的吻谈不上温柔,甚至有点野蛮,可是却有一种不同的感觉……那是什么?是什么? 陆拓的吻急切地如同火点,在她胸前脖子上用力印下痕迹。 东芹剧烈喘息着,背后出了一点汗,很快被冰冷的墙吸走。 他忽然用力一挺身,东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他的动作与他的人一样,火暴凶猛丝毫不让人,却有偶尔的珍贵温柔。 “等……等下……” 她颤抖着抓住他的头发,“你没有……没有带套……” 陆拓抓住她的手,放去唇边噬咬,一阵酥麻。 他将她压去墙上,双腿大开盘在自己腰上,用力往上撞击,发出暧昧的淫靡声音。 “这个时候你还说煞风景的话!” 他低头去吻她,动作忽然温柔下来,仿佛狂风暴雨终于画了休止符,他一点一点地侵蚀她的神经。 东芹满身是汗,自己是谁,声音在哪里,她完全不知道了。他的腰如此强劲,第一次让她有快要疯狂的感觉。 “东芹……东芹叫我的名字!” 他急切地恳求,渐渐加重了力道,汗湿的大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按,恨不能融化在她身体里。 东芹仿佛被人推着上了天,头晕目眩,仿佛整个生命都被他占据,不留一丝空隙一点空间。 她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发出哽咽的呻吟,他的名字就在嘴边,她无数次含糊地呼唤。 他将她完全揉去怀里,不想让任何人侵占,不想让任何人发觉,罄尽所有的热情与满心的感慨,吻她。 他想,这一刻,就算让他化在她身体里,他也愿意。为了她,为了这样一个混乱自己心思的人。 做爱,与爱的人做才有趣味。 他忽然想起这句话,他曾堂而皇之地告戒过左东芹。 此刻他只觉得荒谬,他连自己也骗不了。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他不明白,只能让自己用力再用力,想听自己的名字在这一刻被她叫出来。 他在与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追逐着,无论如何用力,也追不到一片衣角。 仿佛天涯有火焰坠落,仿佛海角有浪潮拍顶,他被焚烧,被拍打,灵魂发出饥渴的嘶吼——不够!他要的不止这些!不够! “东芹!” 他发出类似痛楚的呼喊,眼睛里有些热辣,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激动如斯。 天崩地裂。 他瘫在她身上,用力喘息。 用尽了,他生命里的力量,他想他再不能够了。 耳边传来她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心头被什么一碰,陡然软了下来。 他将她揽着,躺回床上,两人汗湿的身体纠缠着,还不想分开。 她是一朵早早凋零的玫瑰,他还是将她摘了下来,放去怀里保存起来。 “东芹……”他压住额头,低声说道:“对我说话……随便你说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说话了,她突然轻道:“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陆拓耸了耸肩膀,“随便……说说你背上的纹身吧。是谁纹的?该不会是你第一个男人吧。” 他的手指滑过她光滑细腻的背部,勾勒着纹身的曲线。 “恩,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她低声说着,似乎并不打算说下去。 陆拓拍了拍她,“合作点,现在是我问你。你第一个男人是谁?” 东芹这次沉默得更久。 “……我父亲。” “什么?!” 陆拓转头瞪着她,东芹合上眼,“是我父亲。” “……亲生的?” 她点了点头。 “我的天,那可真够刺激的。”他喃喃地说着,“简直是不可思议……” “纹身是他第一次做了之后,花了一夜的时间弄的。他说这样,我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她淡淡笑了,“看起来他的愿望没能实现。” 陆拓抓住她的肩膀,“你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什么时候被他强奸的?为什么不告他?” 东芹轻轻说道:“他把我关在家里,我哪里也去不了。他关了我半年,后来学校出了开除通告,他才放我去上学。那时候我上初一。” 陆拓震惊地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芹又道:“他是个变态,只会爱上自己的亲人。左少芹是他同胞的妹妹,我是他们兄妹乱伦的结晶……当然,我没生成弱智或者丑八怪,还算幸运了。”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会允许你被左少芹带走的?” 陆拓问着。 东芹的眼神一暗,“我杀了他。” “什么?!” “我杀了他,”东芹慢慢地说着,“我亲手杀了他,用匕首,割断了他脖子上的动脉。” 她回头看着陆拓震惊的神情,微微一笑,眼神虚幻。 “所以,你也该小心一些。将一个人逼得太紧,她必然会找时机报复的。” 陆拓恼怒地摇晃着她,“你在胡说!如果你杀了他,现在你根本不可能没事人一样的上学!你是胡说!” 东芹定定地说道:“不,我没骗你。那天家里正好来了小偷,手里拿着匕首威胁我们,左少安和他搏斗,本来就受了尚。后来小偷被他打昏在地上,他也不行了。我就戴着手套,用小偷的匕首割断了他的脖子……警察判定这是入室抢劫杀人案,我是受害者。” 她淡淡笑了,“你看,这个世界是不是很荒唐?真正的凶手过着逍遥的日子,冤屈的人被子弹打穿脑袋。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真理。” 有些道理,花一辈子也不能理解。 但有些道理,却只要一瞬间就能明白。 这个世界没有神,能保护她的人,不存在。 到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她永远只有一个人。永远。 15.教师 随后的几天,东芹再没出过陆拓的房门。 学校也不去了,饭每天放在房间门口。他们两个人仿佛是动物,吃了睡,醒了就做,做完再睡。 仿佛永远不会厌烦吗? 做爱的时候,东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他的方式是有些火暴的,想摆什么姿势就立即行动。 会痛,但那种疼痛却是夹杂着无限的快感,渐渐地,折磨会变成享受。 或许她的人生也是如此,被粗暴地对待,痛到不能忍受的时候,就去享受。慢慢的,就离不开那种疼痛,上了瘾。 过了三天,傍晚的时候,小爱来敲门了。 “少爷,小姐,老爷要你们今天晚上八点的时候务必去二楼的小客厅。家庭教师今天会到。” 她的声音是那么平淡,仿佛在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无比正常的。 东芹想,世界上果然是什么人都有。陆家的一个普通女佣人,也可以这么不普通。 陆拓在睡觉,听到声音之后爬了爬头发,撑起身子抓柜子上的手表。 “六点了……我睡了三个小时?” 他凑过去吻了一下东芹,“不是让你五点叫我的吗?” 东芹闭上眼,轻道:“你睡得那么沉,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舍得去叫你。” 陆拓轻轻一笑,握住她赤裸的肩头,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在她的乳房上舔了一口。 “你的胃口到底多大?我没办法满足么?男人的体力先透支可是很丢人的事情啊。” 他摩挲着她的腰,在她的脖子后面啃噬,印下无数红痕。 东芹叹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摇头,“不,我已经不行了。浑身都疼,你暂时放了我吧。” 陆拓“哈”了一下,猛然翻身将她压在下面,“这种话居然从左东芹嘴巴里说出来,欲擒故纵嘛……” 他的手指往下探,很快就摸到了湿润的花园,手指微微一顶,东芹忍不住皱眉痛呼。 他将手指抽出来,一看,上面有淡淡的血丝。 “真的不行了啊。”他笑,抱住她猛亲,“总算捞回一点面子。” 东芹觉得浑身都散了架,尤其是双腿之间,仿佛被火燎过似的,一阵一阵的疼。 这三天太放纵了吗?过于疯狂了。 陆拓忽然将她抱了起来,东芹往后一仰,差点栽下去,急忙勾住他的脖子。 “做什么?” 她懒洋洋地问,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 “洗澡,打扮漂亮点去见客。” 他拉开浴室的门,两人躺去浴缸里,热水从头浇下,雾气氤氲。 东芹靠在他怀里,由着他擦洗自己的身体,觉得浑身暖洋洋地,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不许睡。”陆拓拍着她的脸,“打起精神,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那你说。”她懒懒地应着。 “你今天别开口说话,让我来应付局面。”陆拓咬着她的耳朵,“我们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东芹“唔”了一声。 陆拓也不在乎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我想陆经豪能请的人,最多不过是玛格丽娜或者杰克?杨那些级别的……不足为惧。但就怕组织里有人捣鬼。” 东芹轻道:“一个贩卖军火的组织原来也有这么严谨的级别。” 陆拓突然笑了,“谁告诉你是贩卖军火的?你自己乱猜的吧?” “哦,那是什么?黑道?贩卖人口?还是暗杀组织?” 东芹随口问着,陆拓替她擦拭小腿,她抓着头发把玩。 陆拓停了下来,低声道:“都不是,但也都是。贩卖军火只是组织里的一个部门,还有专门贩卖毒品和做赌场还有开私人银行洗钱的。总之我们都戏称组织是社会的黑暗面,你能想到的罪恶行为,只要有钱,我们都做。陆经豪名下的几家私人银行就是专门洗钱的,而我是专门设计枪支的技术员。” 东芹哦了一声,“父子同行,办事方便。他能发现你机械方面的才能,也很细心嘛。” 陆拓冷下脸,“我两岁的时候他就请了无数技术员对我进行教导。我最先学会的不是如何拿筷子,而是怎么拆卸枪支。” “你不喜欢设计枪支吗?” 东芹想起那天她第一次去陆拓的房间,那满地的设计图。怎么说……简直是枪支的海洋。一个人如果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是不会任由它们侵蚀自己的生活的。 陆拓放下她的小腿,“是,我是很喜欢机械的东西。从我十三岁那年设计了第一把改良小型火箭筒之后,就被陆经豪拉下了水。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笑起来,将她抱起来,莲蓬头里洒下热水,冲洗着两个人的身体。 “我只会设计这些杀人武器,除了做这个,我找不到别的出路。我的道路,生下来之前就被铺好了,我只要走下去就好。” 他将东芹压去墙上,贴上她的唇,轻道:“到十六岁的时候,只有枪是我的情人。不过它们太冰冷了……没有你温暖。” 他将她的腿用胳膊勾起来,高高举起,腰微微一用力,就顶入她紧窒的体内。 她是那么火热,陆拓呻吟了一下,“我第一次觉得做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比设计枪支更让我兴奋。东芹,抱住我,别松手,一直也不要松。” 东芹的背在滑溜溜的瓷砖墙上上下摩擦,她紧紧抱住陆拓的脖子,轻道:“……轻一点……很痛。” 他立即放柔了动作,吻住她的唇。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他说着,“前几天有消息组织里的王牌间谍来了国内……如果是他,那事情就严重了。” 这种柔软缓慢的摩擦,令人一阵酥麻。东芹忽地抓紧了他的头发,双腿蜷了起来。 陆拓按住她的后脖子,渐渐加重力道,“东芹,你是个恶劣的女人,对谁都没有心。” 热水哗哗淋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陆拓的动作很慢,却极重,他在她滑腻的肩膀上舔着,轻轻说道:“没有心也不要紧,你的事我既然已经插手,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安静看着就好。” 东芹张口叫了出来,陷入完全的狂乱之中。 她抽搐着抱住陆拓的脑袋,在他耳边柔声叫唤,“拓!拓……别,别停。” 陆拓没有说话,仰头迎上她湿润的唇,将她的呻吟全部吞下去。 是只叫他不停,还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他想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比任何复杂的枪支还要难解,就算一件件把零件拆了下来,也不明白是什么构成原理。 复杂,精致,令他放弃不了,一心要拼造出来,征服她! “左东芹,”他们纠缠的唇齿间,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你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我一定要把你拼造成我最棒的作品……” 八点整,两人终于出了房门,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候陆经豪和那个家庭教师的到来。 八点过两分,陆经豪回来了,身后并没有人。 他脱去外衣,坐去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拓。 “拓,你不错。但现在笑得太早了。有些事有些人值得你去拼搏,但有些,却完全不值得。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的。” 陆拓没有说话,喝了一口红茶,望向墙上的钟。 “八点十分了,爸爸,那个家庭教师该不会迷路了吧?”他笑,“你没派人去接吗?” 陆经豪忽然变色,死死瞪着他,陆拓悠闲地与他对望。 “你真不听话,拓。”陆经豪冷冷地说着,“老惹长辈生气,以后要吃大亏的。” 他取出手机,开始拨电话。又过了十分钟,他狠狠把手机砸在地上,暴怒。 “陆拓!你又做了什么?!” 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额上青筋乱蹦。 陆拓耸了耸肩膀,转过去悠闲地把玩东芹衣服上的蕾丝。 “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小辈。或许那个老师半途遇到了什么熟人被请去喝茶,今天来不了?又或许他出了什么车祸,性命垂危?谁知道呢,生活总是这么无法预测的。” 陆经豪脸色青白交错,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你会后悔的!” 突然有人按门铃,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小爱立即去开门,神色如常。 过了一会,就听楼下一个低柔的声音笑道:“抱歉,我来迟了。路上遇到一些麻烦。” 一听到这个声音,三个人脸色更是巨变。 陆经豪是惊骇加不解,陆拓沉下了脸,眼底一片可怕的阴霾。 东芹开始努力思考,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 “你面子真大!” 陆拓突然冷笑了起来,把脚翘去茶几上。 “竟然请动了他!上面的老头子怎么舍得放人的?你给了多少好处?!” 陆经豪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人慢慢上楼。 东芹首先看到了一头漆黑的长发,她心里一动,本能地往下一看,对上一双墨蓝如同夜空般的眼睛。 她的嘴唇微微一碰,竟然是他。原来他也是组织里的人。 那人对东芹轻轻一笑,转头望向陆拓。 “哟,陆小子,好久没见,精神不错嘛。” 陆拓“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猛然站起来,两人同时握手。 “你这只狐狸怎么会过来的?”他低声问着,两人抱了一下,互相拍了拍背。 那人笑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对了陆经豪先生……” 他转身握住陆经豪的手,“劳伦斯先生要我转告您,他随时欢迎您的光临,希望您尽快赶过去,老友相聚。” 陆经豪瞪了他良久,才说道:“催云,玛格丽娜呢?来的人怎么会是你?我请家庭教师的事情,与劳伦斯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陆拓拍了拍额头,就知道这老头子会请玛格丽娜那个变态女人!她可是一个标准的LES!还喜欢玩虐待的。 催云笑吟吟地说道:“玛格丽娜临时有任务,我正好有了一个长期休假,所以就来这里旅游。听说陆先生想为陆拓找家庭教师,就自告奋勇过来了。没给您添麻烦吧?” 陆经豪的嘴唇动了动,毕竟是商人,脸色很快就缓和了。 “那我的儿子女儿就拜托你多照顾了,催云。” 他转头吩咐,“小爱,去冲杯咖啡,不要糖和奶精。” 催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忽然望向东芹。 他眼底有笑意,是温柔的。 东芹却只觉毛骨悚然,他的温柔,令人害怕。 她把脸别过去,陆拓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也没放开。 16.催云 催云,男,年龄在二十到二十八之间,身份:组织里的“王牌间谍”,专门负责联络与窃取情报的高危任务。 东芹想,这些与自己本来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一样的鼻子嘴脸,看上去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社会里的人,见面先要废话寒暄两句。三个人坐着喝了三杯茶,说了一些无聊的客套话,听的她都快睡着了。 催云放下杯子,笑道:“陆先生订了几日的机票?这次去意大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陆经豪抚着手腕,“你太客气了,催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明天下午就该回意大利去了,内人在那里等着我。关于家庭教师的薪水问题……” 催云笑吟吟地摆手,“客气的是您,大家都是同事,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的。薪水的事情不需要再提了。您只需要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其他的,我自己解决。这次假期,我打算四处游览一番,不想太铺张,能有一个低调些的安身处是最好不过的了。” 陆经豪暗暗咬牙,面上却笑着,“那么我就叫佣人替你收拾一下三楼的客房,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两个人又客套了两句,催云忽然望向东芹,神态亲切。 她心里又是一惊,手上一阵发麻,原来陆拓紧紧地抓住她,手指都被他握得发青。 “这位一定就是左东芹小姐。”他柔声说着,“美丽的小姐,能认识你我很荣幸。” 他站起来,对她伸手。 东芹想,他装得真像,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明明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 她被迫跟着站起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比陆拓的大一些,干燥却冰冷,手指修长,仿佛钢琴家。 她被他的冰冷弄得有些不适,本能地想抽回手,他的手忽然一紧,缠了上去。 东芹怔怔地看着他弯腰,冰冷的唇在她的手背和手指上印下两个吻。然后,他抬头。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催云,东芹小姐。” 他眼底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月之海,清纯的颜色,如同初见那次。 东芹忽然想起来,他那天也是说着同样的话,做了同样的事。 她默默把手缩了回去,静静坐回沙发,陆拓火热的手立即捉了上来,在她手背和手指上用力摩挲着,似要擦去他的痕迹。 催云笑弯了眼睛,墨蓝的眸子,真的仿佛最澄澈的夜空。 “陆小子,你和姐姐的关系真好,让人嫉妒。” 陆拓冷道:“是啊,你嫉妒了?” “拓!”陆经豪皱起了眉头,“你就喜欢乱说话!好了时间很晚了,明天你们还要上课,早点上去休息吧。催云你远道而来,也早点休息。家庭教师的计划表,我明天下午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陆拓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从茶几上收回腿,拉着东芹的手往门外走。 催云在后面轻道:“怎么,连睡觉也要姐姐陪着?陆小子越活越倒回去了?” 陆拓皱眉回头瞪他,正要回他两句,陆经豪却沉声道:“催云,东芹是我女儿。请你说话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他们都还只是高中生而已。” 催云举起手,“OK,OK!是我失言了,抱歉。陆先生真是爱女心切啊,让人感动。” 他瞥了陆经豪一眼,眼底尽是暧昧的笑,也不管陆经豪发白的脸色,他吹着口哨出了门,拍拍门口小爱的肩膀。 “美丽的小女佣,辛苦你了。帮我收拾客房去吧。” 他对每个人都可以嬉皮笑脸,抓着小爱的手不放,柔声道:“但愿我的床不要太大,一个人睡大床很孤单啊。你愿意陪我吗?” 陆拓黑着脸,拉着东芹快步上楼。 东芹眼光忍不住流连了一下,他漆黑的长发挡住半边脸,浓密修长的睫毛一闪闪,鼻梁挺直,实在是个很出色的男子,但为什么总是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呢?只要是女人,谁都可以调戏吗? 小爱冷冷推开催云的手,淡然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会为您安排一张单人床,一定让您满意。” 催云愣了一下,苦笑起来,“哎呀,好象我说错话了。我收回可以吗?” 东芹有些想笑,嘴角勾了一下,突然发觉他在看自己。 她回头,催云对她眨了眨眼睛。 “有什么好看的?” 陆拓用力将她一拖,拽上了楼。 东芹被他推进屋子里,站立不稳,摔去了地上。 陆拓扑上来压住她,在她手上狂吻,东芹怀疑他会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啃下去。 “不许和他说话!连对望也不可以!” 他嘶哑地命令着,捧住她的脸急切地吻着。 东芹几乎透不过气,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胸口,却敌不过他凶猛的力道。 陆拓几乎将她的唇咬破,才猛地放开她,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别被他诱惑,不然你真的死后连骨头也保不住。” 东芹轻轻问道:“为什么?他很花心?还是说,你怕我爱上他?” 陆拓顿了一下,有些狼狈地低吼,“你爱谁关我什么事?!你就是爱上一条狗我也不在乎!但他不行!死在他手上的女人不知道多少!催云不是你这种级别的小丫头能对付的!” “哦?他会杀人?”东芹见他额上青筋乱蹦,忍不住用手去摸,却被他用力抓住手,五指交缠。 “他不杀人,他是一只狐狸,所有人他都爱,所有人他也都不爱。突然喜欢上谁就去引诱,用各种方法!等上钩了,玩过了,就立即抛弃,头也不回!他没有道德观念,从来就没人教过他那些狗屁廉耻!” 东芹淡淡地望着他,轻道:“你到底担心我什么?” 陆拓瞪着她,“就是因为知道你没有心,根本不会爱上他,所以我才担心。他会一直缠着你,他很有耐心,缠到你动心为止。左东芹,我宁可你死在我的手上,也不要你被他玩弄到死!” 东芹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道:“玩弄……我以为我一直都在被人玩弄。不是吗?” 陆拓一下子哽住,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东芹忽然笑了,有些妩媚地。 “我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日子了,所以你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地。” 她环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嘴唇,“不过,我该谢谢你为我担心。陆拓,吻我……” 她的话被他的吻吞了去。 陆拓是火热的,炽烈的。他的手,他的身体,他的唇,是股股交织的火焰。暗夜里,足够温暖她的冰冷。 东芹忽然想到了催云。陆拓说他是狐狸,但她却不觉得。 这个人,有华丽的外表,斑斓眩目,但血却是冷的。 是蛇。 毒牙藏在美丽的衣服下面,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一旦被咬,必死无疑。 蛇,孤傲的动物,只相信自己,只爱自己,只懂得满足自己。 陆拓在半夜的时候离开她,屋子里残留着火热的气味。 她在凌乱的床上翻身,抱住被子,上面还有他的温暖。这种温暖,足够让她今夜睡个安稳的觉。 东芹陷入半迷糊的状态,渐渐坠入梦乡。 突然觉得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那种冷并不让人觉得刺骨,却阴森森地,皮肤有些微微的麻。 她似梦非梦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满身的长发,漆黑长发。 一个人赤裸着身体缠住她的,她竟然没有重量的感觉,也没有被压迫的感觉。 阴冷的气息从她膝盖往上蔓延,似是被吹着气,一点一点,到大腿的里侧。 东芹忽然一惊! 是人是鬼?! 她想动,想挣扎,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软绵绵地。 那人忽然撑起身体,露出一双美丽的墨蓝眼珠,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催云…… 她在心底骇然地念这个名字,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她不明白。 心跳很快,一半是恐惧,一半是紧张。 他分开她没力气的腿,东芹只觉大腿内侧一凉,他的舌头舔了上去,酥酥麻麻。 她啊地叫了出来,陡然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是梦?! 她的心几乎要蹦出胸膛,因为惊骇,手脚都在发软。 挣扎着去看门锁,和陆拓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门缝边贴的小透明胶带也没有别扯开的迹象。 阳台的落地窗户也一样,窗帘被椅子压着,窗缝上的胶带也健在。 这件屋子并没有被人潜入的迹象。 那么一定是梦。 东芹茫然地坐回床上,为什么会梦到他?而且……那么真实。 她把手指探去两腿间,那里湿润粘腻,正常的动情反应,不正常的时机。 他冰冷长发披散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都那么细致,还有微凉的舌头…… 东芹想,他或许真的是一条蛇,那么冷,夜里无声无息潜入她梦里,挑逗。 小爱在外面敲门,“小姐,请起床,您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胡乱应了一声,去浴室匆匆洗了一个澡,然后开门。 门口有人。 催云笑吟吟地捧着托盘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就把盘子一递。 “喏,小米粥加宝塔菜。东方式的早饭,很久没吃到了吧?” 东芹乍然见到他,心里本能一惊。 她接过托盘,看了一眼,轻道:“你做的?”陆家的厨师基本只做西餐,就连早饭也是面包牛奶鸡蛋。她确实有一些日子没吃到粥和小菜了。 催云点头,“我对东方菜肴很感兴趣,以前特地去学过。如果不介意,以后中晚餐我都愿意效劳。不过今天的宝塔菜是我买的,一时做不出腌制的小菜。” 他见东芹发愣,不由歪头笑道:“怎么,不请你的老师进去坐坐吗?” 她想了想,还是让开了身子。 “那么请进。” 她把盘子端去桌子旁,提起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催云双眼发亮,像一只等待赞美的小狗,就差没摇尾巴了。 东芹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你。” 他在旁边,令她完全没有胃口,只吃了几筷子就停了。 催云忽然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师长的疼爱,却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有胃口吗?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他柔声问着,东芹惊疑地瞪着他,他的声音忽然妖异起来。 “是不是做了噩梦?” 东芹的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从胸口一直落去小腹,阵阵发冷。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墨蓝色的眼睛是一个旋涡,藏了无数可怕的秘密。 她觉得自己被吸了进去,一点一点地,连皮带肉,骨头都要被粉碎在里面。 17.催眠 “催云,你在我姐姐的房间里做什么?” 陆拓冰冷的声音从门口刺过来,打断了两人不正常的凝视。 东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回头,手脚又开始不正常地发软,她近乎求救地看着陆拓。 催云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陆小子疑心真重,一大早,门也开着,你说我能做什么?对了,要吃吗?我做的中式早饭。” 他指了指粥和小菜。 陆拓走过来将东芹一把拽起,淡道:“不用了,多谢好意。我们急着上课,先走了。” 东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去一楼,司机已经在外面的汽车里等候多时。 “他对你做了什么?” 陆拓把窗子猛然一合,后车厢顿时成了一个隔音封闭的空间。他把东芹狠狠揉进怀里,沉声问着。 东芹不适地动了动,他的手劲令她疼痛,她垂头轻道:“只是……送了早饭过来。” “送早饭就可以让你感激成那样?”陆拓讥诮地说着,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拉,令她被迫仰头看向自己,“还真是深情款款的对望,如果我不过去,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和他跳上床?” 东芹淡淡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陆拓面上忽然闪过一丝恼怒加狼狈,他捏住她的下巴,冷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安分活着,就别和他有任何接触。” 东芹还是没说话,陆拓说道:“特别是……别看他的眼睛。” 东芹心里一动,问道:“看了会怎么样?” 陆拓哼了一声,“今天夜里你就会知道了。” 她想起昨夜的噩梦,有些发憷,“难道……他会催眠?” 陆拓弹了一下她饱满的额头,“挺聪明的。不错,他擅长催眠,特别是暗示性的,在某个特定场合下指令,被催眠的人就会做关于他的梦。他想让别人梦什么都可以。恐怖的,绝望的,杀戮的……甚至是春梦。” 他抓紧她的肩膀,沉声说道:“今天夜里我留下来,我不许你梦到他,一根手指头都不允许!” 东芹静静看了他半晌,轻轻说道:“陆拓,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以为你在吃醋。” 他一阵暴怒,扬手就要揍她一耳光。东芹骇然地闭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动静,东芹睁开眼,不可思议地发觉他居然满面通红,神色奇窘。 她喃喃地说道:“你……这是……” 陆拓忽然用力推开她,也不管她撞在车门上发出痛呼。 “我一定是疯了……”他低声说着,忽然冷道:“我才不管你!你要愿意与他纠缠,自寻死路也不关我的事!滚远一点!看到你就厌恶。” 接下来的一天,他再没有与她说过一个字,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东芹想,他究竟是因为被说中了而恼羞,还是因为鄙夷她的妄想而不屑呢? 她不明白。男女之间,涉及到肉体以外的关系,她完全是空白。 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成,陆拓因为讨厌自己的玩偶被抢,所以才那么气愤? 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淡淡的,涩涩的,好象连嘴巴和脑袋都有些麻木了,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只想找一个地方静静坐着缩成一团。这样过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忘记她。 她又做了同样的梦,但却又有一点不同。 床头的灯是开着的,催云的身体开始有了重量和温度,微凉的长发散在她身上,他的脑袋枕在她小腹处,冰冷的呼吸吞吐在她柔软的绒毛间。 他的趣味似乎只在那一片湿润地带,舌头从膝盖一直舔,舔去大腿内侧,然后卷住她的绒毛,舌尖在最顶端的突起上触了一下。 如遭雷亟。 她缩了一下,避不开躲不掉,思绪成了糊烂一团,身体完全交给他控制了。 他的动作细密而且缓慢,在内侧每一个角落轻触轻舔,偶尔用牙齿咬一下,会换来她的瑟缩。 他的调情方式性感而且带有恶意的味道,与左少安的急切不同,与陆经豪的蛮横不同,与陆拓的炽烈也不同。 他简直就是没有心跳呼吸的蛇,恶意地挑逗,然后冷眼看别人翻滚挣扎。急的永远是猎物,他享受够了才会上阵。 他的舌头忽然顶了进去,东芹轻呼出声,双手痉挛着要去抓住什么东西好让自己不要掉入旋转的旋涡。 一只火热的手握住了她。 “我破坏了你的享受?” 陆拓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是听起来却又很遥远,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东芹吃力地睁开眼睛,陆拓正撑在她身体上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东芹发觉自己呼吸急促,小腹里波涛翻滚,正是情动激烈之时。 她突然觉得无比恐惧。果然是梦!无比真实的梦! 她浑身发抖地抓住陆拓的手,哀求,“你别走……别走!” 陆拓的眼神软化了下来,将她揽入怀内,东芹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他。他是火热的,真实存在的。 陆拓的手滑下去,点住她的敏感处,那里已经完全湿透。他有些恼怒地皱起眉头,催云那只狐狸,果然下了手脚! 他扯去身上的睡袍,低头一边深深吻她,一边将她的腿盘去自己腰上。 一直到他的灼热顶去了最深处,东芹才恍然有梦醒的感觉。陆拓的汗滴在她身上,灼热地。 她喘息着去抓床单,身体被他剧烈的动作冲击得一个劲向后缩。 陆拓握住她的手,手指纠缠在一起,他忽然将她抱了起来,令她坐在自己面前,腰上缓缓送力,进入得更深。 “别去想他!” 他咬住她的肩膀,觉得自己快要发疯。这个人明明在自己的怀里,明明已经融为了一体,却又完全的不真实。他始终没有办法将她牢牢抓在掌心,她比云还要虚幻柔软。 东芹被他用力箍在怀里,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上下摩擦着他的胸膛。 这是一种过于亲密的亲热,靠得太近,几乎无法呼吸,对方的一切都没有了秘密。她恐惧这种亲密程度,这已经与欲望无关。 “东芹!东芹!” 他急切地叫这个名字,不想把她让出去,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但自己又对这种心情是如此的不甘。 征服不了她,被征服的人,会不会是他? 陆拓在后来想,这种心情的矛盾出现得很不是时候,倘若一心一意断了也好,或者就此缠上她不放也好。造成暧昧局面的人,其实是他。 一夜混乱,东芹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累极睡去。 陆拓躺在她身边,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翻腾的始终是那几个念头。 凌晨五点,门外有声音,他转头,催云出现在门口,两人沉默对望了很久。 催云忽然笑了,垂下眼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的催眠好象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呢。陆小子。” 陆拓替东芹盖好被子,半裸着身体坐了起来,淡道:“总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吧,所向披靡不会太无聊么?” 催云耸了耸肩膀,走过来坐去沙发上。 “被我撞破乱伦奸情你还能这么镇定?从以前我就怀疑你是个没情绪的人,现在更加怀疑。” 陆拓披上睡袍站去窗边,催云丢过去一根细雪茄,他摇了摇头。 “要谈话就出去,东芹在睡觉。” 催云打了个哈哈,“陆小子不要恶心我了!什么时候学会对女人这么温柔?” 陆拓提着他的领口往门外走,“废话就闭嘴。依娜是不是添油加醋和你说了许多?” 催云也不反抗,由着他将自己带去二楼小厅,扔去沙发上。 “是啊,她哭得可伤心了,告诉我她的拓被一个东方妖女抢走了,说那个妖女一直缠着你,你也有些心动。哈,我当然不相信,陆小子是有名的无情人呢。后来陆经豪秘密委托组织安排一个人过来暗地监视你和你姐姐,我才觉得有意思,所以给玛格丽娜安排了其他任务,亲自过来看看。陆小子,你该感激我才对。” 他点了一根细雪茄,抽了一口,“你姐姐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嘛,我本来以为是个妖艳的大美人,结果却看到一只迷路小猫。怎么,她让你心生怜惜?好在玛格丽娜没来,她最受不了这种东方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一定会用鞭子好好疼爱她的。” 陆拓冷眼看他,过了一会才道:“废话说完了?” 催云弹去烟灰,“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用客套吗?” 陆拓沉声道:“你来做什么?不要告诉我是来旅游的,那种屁话拿去骗上面的老头子!说实话,你来做什么?” 催云哼了一声,“来亲眼见识一下陆小子的乱伦奸情。说实话,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又瘦又浪,还没长开呢!她不是处女吧?根据我的调查好象还和她父亲有一腿。你要别人玩剩的烂货?” 陆拓眼底有冷光闪烁,“小心你的措辞!你没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 催云摊开手,“好吧!私生活我不干涉,那么工作上的我总有发言权吧?陆经豪向组织交了一份秘密报告,说你不听调度,擅自干涉他的业务。上面的老头子本来舍不得你,但事情捅去劳伦斯那里了。你以为当真只有玛格丽娜一个人来?约翰和亚历山大早就在路上了。你的罪名不轻啊!用私权扰乱陆经豪的商务运做,还包庇嫌疑人。我看打断你两条腿是绰绰有余的。” 陆拓脸色巨变,“包庇嫌疑人?!什么意思?” 催云笑道:“问问你那该死的老爸,他是不是间接让你姐姐知道了组织的存在?她是嫌疑人,劳伦斯怀疑她会泄密,所以要灭口,你的行为严重干扰了他的计划。他当然拿你开刀。” 陆拓怔了半晌,忽然苦笑起来。 “亚历山大,约翰……劳伦斯先生真看得起我,居然派这两个人过来……” 催云掐灭烟头,轻轻捶了他一拳,“所以我来了。陆小子,你该感激我才对。” 陆拓冷冷看他,过了一会才道:“你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 催云耸肩膀,“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个什么样下贱的动物,让你知道,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 18.圣诞 陆经豪很快就去了意大利,临行前既没让人送,也没留下只字片语。 东芹的轻松心情只有一瞬间,走了老虎,来了豺狼,催云是个棘手的人物。 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催眠,是对她感兴趣?她直觉地否定,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并没有任何好感。相反,他没有感情,那种漠视一切的神色,令她感到刺骨的寒。 从她自己的意愿来说,她宁愿与陆经豪那种有明显企图的人待着,也不愿见到催云这样的人。 十二月很快到来,考试的日子接近了。 又一学期过去,意味着她的高中生涯又离结束近了一步。她开始为毕业后离家做打算。 陆经豪的离开是一个转机,陆拓给她的压迫感没有那么沉重,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做一点重要的事情。 考试结束的前一天,她提前离开,拒绝了司机的接送,回到以前和左少安一起住的破屋子。 楼道里依然弥漫着怪味,生了锈的邮箱打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把里面的废纸全部抓出来,在里面一张一张地寻找着。 很快就翻到了一张淡黄色的信封,是新的。 她打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成功了,像她这样的人,偶尔幸运之神还是会看顾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拓只问了一下她早退的原因,东芹推说肚子痛,他就没有再问。 圣诞节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刚好是考试结束的日子。陆家上下的佣人,早在前两天就开始忙碌,在各个门上挂松枝环和金色的铃铛。 崭新的圣诞树也在早上运到了门口。东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小爱指挥一些男佣人往高大的树上挂各种装饰和小电灯。 催云在旁边和小爱有说有笑,一见她下来,立即迎了上来。 “东芹,明天晚上是平安夜,打算怎么过?” 东芹让开他诱惑的眼睛,轻道:“不知道,没有打算。平安夜有什么意义吗?” 催云摇了摇手指,“祈祷啊,约会啊,去教堂啊……很多可以做的。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那些花哨的东西吗?怎么样,想去哪里玩?告诉我,我一定满足。” 东芹想,这样的话,他或许可以很自然地同不同的女人说。这个人,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不,我对这些没兴趣。你去约别人吧。” 她转身要走,胳膊却被他拉住了。 “别那么无情啊。”催云凑近她,轻声道:“难道我还没陆小子对你有吸引力?” 东芹惊讶地看着他的下巴,她不敢抬头,“你喜欢乱评价别人的毛病,让我讨厌。” 催云眯起眼睛,“既然让你讨厌,我也没办法。但你连看也不敢看我,莫非是心虚?” 东芹猛然回头,望向他的眼睛。 这个人,拥有一双与性格完全无关的美丽眼睛,清澈深邃下面,藏的是刀光剑影。 她直直地看了良久,才轻道:“我不是不敢看,只是不想晚上做莫名其妙的梦而已。” 催云眼睛微微一眯,笑了起来,“你知道了?怎么,难道不喜欢么?”他忽然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毫不避讳在场的其他人。 东芹闭上眼,过了一会,睁开,说道:“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一个连真面都不敢出,只能在背后动手脚让人产生幻觉的人,我也没什么兴趣。何况,你的技术,未必高到哪里去。” 她挣开他的钳制,“我要上去了,谢谢老师的教导。”她恭敬地鞠躬,转身就走。 谢谢教导? 催云想笑,但他却又笑不出来。这个女的比他想象中要来得顽固……不,与其说是顽固,不如说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所谓的喜悦或者挑逗,是全然的漠视。 当真对谁都没放在心上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扬起嘴角,懒洋洋地回头摸了一把忙碌的小爱,惹来连声的斥责,他呵呵笑了起来。 女人,女人,你到底有多少种面孔? 那么浅薄,却又深奥;粗陋,却又精致;愚蠢,却又那么复杂。 要征服她!总有一天…… 圣诞树装饰得精致可爱,餐桌上的火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蜡烛,礼物。 东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圣诞节,西方的节日,神的诞生由人来庆祝。她从来不过节日,神的生日为什么要由她来庆祝?他救过她么? 陆拓心情似乎不错,拉着她坐去餐桌上,用刀给她切火鸡。 “圣诞快乐。” 他举起杯子,里面装着葡萄酒,轻轻一碰,酒液浓烈红润。 东芹摇了摇头,“我不能喝酒,酒精过敏。” 话音刚落,陆拓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响亮的踢踏舞节拍。 东芹发觉陆拓的脸色变了一下,然后他站了起来,飞快走去厨房。 催云笑了一声,“陆小子圣诞节也要忙,真辛苦啊……该不会上面又给了什么任务吧?” 东芹没说话,过了一会,陆拓飞快走了回来,冷冷看着催云,说道:“你动的手脚?” 催云耸耸肩膀,“你疑心还是那么重啊,我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怎么动手脚?” 陆拓突然低头抱住东芹,在她唇上用力印下一吻,然后轻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两天,你在家……一个人千万小心。住我房间去,把门锁上,谁来也别开。我很快就回来了。” 催云吹了个口哨,“哇,真是姐弟情深啊!要不要再来一场诀别大拥抱?” 陆拓没理他,去门口披上外套,然后回头冷道:“催云,我不给任何警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保重了。” 小爱为他打开门,他很快就迎着风雪奔了出去,再看不见。 “你难过吗?保护伞没了。” 催云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东芹。 她没说话,低头把火鸡切开,慢慢放去嘴里咀嚼。 催云看了她一会,突然往她面前的杯子里灌满红酒,淡然道:“喝了它。” 东芹轻道:“酒精过敏,我不想死。” “我命令你喝,或者说你愿意我马上灌去你嘴里?” 东芹吸了一口气。反抗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权利这样逼迫自己,还是干脆转身就走? 她抬眼望着催云,他的神色是正经的,恶意的,明示着:我是认真的。 东芹默默地端起杯子,闭着眼一口把酒吞了下去。 “乖孩子……” 催云笑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你,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你都有一张欢迎来蹂躏的神情。” 他伸出手,将脸色惨白的东芹揽住,“……连我都开始想蹂躏你了。” 东芹什么也说不出来,紧紧抓着他的手,浑身发抖。 催云回头对小爱笑道:“你家小姐好象身体不舒服,我送她上楼。麻烦小爱你收拾餐桌了。” 小爱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催云笑吟吟地把东芹抱上楼,去了陆拓的房间。 “陆小子既然关照你,你就乖乖待这里吧。” 他放下东芹,转头望向窗外。 快到了吧,约翰他们。在这个时候给陆拓派任务,是上面的老头子动了手脚?不想让心爱的技术员受伤吗? 左东芹一定是要死的,不然劳伦斯那个多疑的家伙必然心有不甘。 死一个女人无足轻重,但陆小子不一样,对组织来说,他的经验和天赋是一块瑰宝。 催云回头看了看东芹,因为酒力,她浑身都开始发红,而且脖子和手背上已经开始出现红斑,果然是酒精过敏的症状。 “约翰是个喜欢虐待的混蛋,亚历山大喜欢用小丫头的眼珠泡酒。你要落他们手上,一定死得很难看。” 催云喃喃地说着,“不过那也不关我的事。只是陆小子一定会发疯的。他要出了什么问题,麻烦更多。” 他走过去,坐上床,用手指抚摩她细腻的脸颊。 “不如我给你个痛快,也让你死得漂亮一点。” 除去她脸上的那些酒疹,其实这个女孩子长得是很不错的,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在衣服的内袋里掏了一会,取出一根袖珍的针管,还有小拇指大小的一个黑色瓶子。 “没有痛苦,你一下子就会没有呼吸的。” 他戴上手套,把瓶子里的绿色液体吸进针管里,然后别开她的脑袋,细细摸索着她的静脉。 窗外忽然“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却见墨蓝的夜空里开满了火树银花,成团的橙色,闪烁的紫色,斑斓的红色,跳跃的绿色…… 原来山下有人放烟火庆祝圣诞节。 天空顿时多彩起来,明灭纷杂,那一朵朵绚烂的火焰之花,是献给神的礼物吗? 催云勾起嘴角。那景色还是美丽的,令人想多看两眼,尽管只有一瞬间。 手上的那个人忽然动了一下,他低头,就见东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流火缤纷。 那一闪既逝的焰火,在她深邃的眸子里映出道道光痕,沉没去最深远的底下。 只有一瞬间的美丽…… 他的心头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碰,忍不住轻声说道:“你一直醒着?” 她静静地看着烟花,嘴唇一动,“是的……” “为什么不反抗或者哀求?知道我要杀你吗?” 她轻轻说道:“让我看看烟花,它们很美丽。” 催云后来想起这日的场景,只有两个字能形容:迷幻。 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没有动静,静静等他动手。对生,对死,她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不明白。 难道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可以没有任何留恋吗? 她是一片死水,一朵云,一株枯萎的花。 他只要手上轻轻用力,这朵花会就此碎了,消失在世界上。 一朵巨大的金色礼花在天空绽放开来,她的脸被映得闪亮。 然后一切平静下来,销声匿迹。 东芹轻声赞叹,“真是漂亮的圣诞节。” 她闭上眼,鼻息渐沉,竟然就此睡着了。 催云有些好笑,有些骇然,更多的是茫然。 他把针管收了回去,将里面的液体洒去马桶里用水冲了。 下不了手。 他对自己说。 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19.逃亡 东芹睁开眼,屋子里还不是很亮,晨光透过窗帘,有些暗暗的。 她本能地先用手摸了摸脖子——还没死,原来她还活着。 身旁有呼吸的声音,她心里忽然一动,难道陆拓回来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在想到陆拓回来的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悦而且欣慰的。那不止是因为催云所说的保护伞,陆拓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更重要的某个人。 但她无法找到合适的称呼给他定位。 她回头,旁边的枕头上散满了漆黑的长发。 是催云。 她有些发愣,催云睡得好象很熟,鼻息深沉,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东芹想,人果然是贱的,倘若什么也不给她,连希望也没有,那么或许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求。但如果给了一点,再消失,那就成了折磨。 她现在算不算被自己的心情折磨? 见到是催云的那一瞬间,她异常失落。 “看我睡觉就那么入迷?” 催云闭着眼睛调侃,声音是含笑而且讥诮的。 东芹还是没有把眼光别开,静静看着他可以用俊美来形容的脸,轻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催云睁开眼睛,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已经是九点半了。 他眸光微微一动,撑起身体在东芹脸上轻佻地吻了一下。 “平安夜平安度过,现在我祝你圣诞快乐。左东芹,你要努力活下去才行。” 他想了想,又道:“为了陆小子,也为了我——昨天没有杀你的恩情。” 东芹淡然道:“你要杀我,是犯罪,你住了手,是原则。我不认为我需要感激你的手下留情。” 催云呆了一下,只好苦笑。 “你的嘴巴比想象中厉害嘛!” 他站了起来,伸个懒腰,“不过倒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左东芹,你会欠我很多的。因为现在我突然不想让你死,我要救你。” 东芹没有说话,她的头突然疼得厉害,一定是昨天晚上那杯葡萄酒的缘故。 她拉高被子,把头脸都捂住,被子上有淡淡的陆拓的味道,她突然觉得头没有那么疼了。 “我要再睡一会,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催云摇了摇头,“NO!小姐你已经不能再睡了!快起来,我们要开始逃命的旅途啦!还是你想死在陆经豪的别墅里?” 东芹一愣,突然想起昨天他说的话,“约翰……亚历山大……那些要杀我的人来了吗?” 催云揭开被子,把她捞起来丢去浴室,一面说道:“你还记得嘛!不错,上面的人用紧急任务把陆拓调离,就是为了防止他阻碍那两个人动手。” 他看东芹懒洋洋的没什么干劲,于是恶意地笑道:“当然,你如果一心求死我也不拦。不过我忘了告诉你,约翰是个矮胖子,最喜欢用小刀把女孩子身上割出许多伤痕,然后强暴她们。虽然强暴这种事情你恐怕已经不在乎了。不过亚历山大是个名副其实的变态,他喜欢活生生地把女孩子的眼睛挖出来然后泡去他冰柜里的伏特加里面。尤其是你这种黑眼珠的,他会很满意。” 他冰冷的手指滑过东芹的眼皮子,引起她本能的恐惧战栗。 “怕了吧?”催云眯起眼睛,“怕了就赶快梳洗一下换上厚点的衣服。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 东芹只好飞快地洗了把脸,套上藏青色的最厚的那件羽绒服,把头发盘在脑后,然后坐在床上等他吩咐。 催云打开了电视,按了几下遥控器,喃喃说道:“我们先看看外面的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 东芹惊讶地发觉荧屏上突然出现无数小画面,从陆家的院子一直到大厅,都清晰地展现出来。 催云调着画面,从各个角度观察情况,一面笑道:“怎么,第一次看到监视器?你家陆小子的警惕心可是比谁都强烈,每个房间他都暗中派人安上了监视器呢。包括你的浴室和厕所。” 东芹猛然感到一阵震撼,然后是一点的难堪。这就是说,以前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陆拓都知道? 催云把画面调去一楼大厅,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大门好好地关着。 他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指着楼梯上铺的地毯轻道:“已经来了……你看,楼梯角的地毯有点翻起,佣人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他把画面转去二楼,荧屏上忽然一片灰白,催云骂了一声,“靠!他们发现了走廊上的监视器!” 他急急按着遥控器,画面一下子跳去二楼的小客厅,东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小客厅的地上躺着好几个佣人!小爱被一高一矮两个人逼去了墙角,他们似乎在逼问着什么。小爱只是摇头。 催云吹了个口哨,“就在旁边了!不过没事,陆拓的门是有密码的,合金的芯子,他们一时半会弄不开。东芹你把窗户打开,顺着排水管爬下去。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他关了电视,从陆拓的床下拖出一个黑色箱子提在手上,东芹已经打开了窗户,一声不吭地抓着水管往下爬。 催云想不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这么合作,不由赞叹地又吹了一下口哨。 东芹庆幸自己戴了手套,不然恐怕她的手指会被水管上的冰冻破。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后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她跳去地上,不小心踩进一个坑里,狠狠摔了一跤。 催云从后面一把提着她的后背,将她拽了起来,然后抓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快跑!不要回头!” 东芹听话得出乎他的预想,果真埋头往前奔了出去,他苦笑一声,“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她看起来还是很想活着的嘛!” 他回头一看,二楼的客厅那里人影攒动,恐怕亚历山大很快就会发觉他们跑了。院子这里没有一点遮蔽物,要是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打成马蜂窝! 他转转眼珠,追上去,提着东芹的后背心,“往这里!跟我来!” 他们转头往左跑去,那里是别墅的后门,没有车,只有一条小路,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树林。 后面传来窗户被敲碎的声音,约翰粗鲁的声音在怒吼着什么,催云只想大笑一阵。让那个矮胖子气死才好!他一定是憋了好几天,打算过来好好享受东方小美人的! “扑”地一声,他脚旁的雪地突然凹进去一块,催云悚然一惊!亚历山大开枪了!他的平均射击成绩可是九点四五! 催云把手里的箱子抵在背后,护住上身的要害,手里抓着东芹只是往前没命的跑。 “扑”,又是一声!东芹轻轻啊了一下,脸色一白,脚下就是一踉跄。 催云没理会,拽着她一直奔出了后院,跑去树林里,确定不在亚历山大的射击范围内,才松了口气。 “我这个王牌间谍,今天可把面子丢没了!”他苦笑,拉着东芹缩在一个坡子下面,“第一次要在亚历山大那种级别的人手下逃命。” 他突然发觉东芹的手在微微颤抖,“现在害怕是不是迟了?”他笑,拍了拍她身上的积雪。 东芹又是“啊”地一声,脸色惨白。 催云陡然变色,想起刚才的第二枪,他以为东芹是害怕子弹,难道被打中了?! “你怎么不说?!” 他吼了起来,将她一移,果然雪上有一滩嫣红的血。 催云急急起身,在来路上打量了半天,确定没有血迹留在路上,才咒骂着蹲下来扯她衣服。 “如果打在要害上,抱歉只能让你死在这里了!我可不想带一个必死的累赘!” 他低声说着,剥开她的羽绒服,她的肩窝那里已经被鲜血染红,白色毛衣湿了一大块。 催云打了她一巴掌,“能说话吗?!子弹打进去没有?!” 东芹剧烈喘息着,口里的白色雾气模糊了他的眼。 “没事!……好象只是擦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 她咬牙掰开毛衣,露出伤口。果然是擦伤,差一点就伤在脖子上,如果擦去动脉,恐怕当场就会死了。 催云瞪了她半天,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朵枯萎的花,也可以爆发出强劲的色彩,只因为她现在是想活着。 是为了陆拓而活着吗? 他急急打开黑色的箱子,不出所料,里面是陆拓新组装的八发子弹连发的手枪,子弹是钢包的头,又细又尖。 箱子角落还有一个小袋子,按照组织的习惯,所有放武器的地方必然要放一点伤药,意思是你伤人的同时也会受伤,保命是同样重要的。 他从里面扯出一把绷带,紧紧包裹住她的脖子,然后在那条大约有三厘米长的伤口上贴了一块纱布。 “脖子被裹得紧一点,这样可以让你少出一点血,忍着点。现在不是给你治疗的时机。等离开再远一点我再给你仔细弄一下。” 说着,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一圈圈替她戴上,扎了个蝴蝶结。 “马上你会觉得冷,给我忍着点!” 他用脚把那滩血迹弄花,盖了许多雪在上面,然后从衣袋里取出小望远镜,爬在坡子上观察情况。 不出所料,亚历山大绝对不会放弃,和约翰两个人已经追了上来。 催云咒骂了一句粗口,下雪天,没办法把脚印抹去,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没办法,只好赌一把了。” 他喃喃说着,紧紧抓住东芹的手,“我现在要顺着小路走,如果我的直觉正确,陆经豪应该会在半山腰停一辆车。我们组织里的人,一定会把后路安排得很完美,陆经豪一定也是这样。只要我们上了车,就安全了。但这一路我们都不能发出声音,而且要非常小心。我估计成功的几率是……四成。你是愿意马上快活死在这里,还是跟我赌一把?” 他回头,紧紧盯着东芹的眼睛。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色彩,东芹想,墨蓝的眼睛里不再有讥诮的冷漠,它们爆发出一种绚烂的光芒,那是专注,和享受刺激的快感。 “好,我赌。” 她的回应很简单,赌一把,看看幸运之神是否真的遗弃她了。 今天不是神的生日吗?她想起昨晚天空里盛开的火焰之花,只有一瞬间,却是无比灿烂。 她不要就这么死了,狼狈地安乐死在雪地里,然后尸体被人蹂躏。 宁愿赌上一把,搏尽生命里所有的能量。 她受够了退缩,这一次,她的生命,该由她自己来选择。 20.活着 催云笑了起来,第一次发出真心的笑容。 他揉了揉东芹的脑袋,“好在现在天气冷,你的伤口不会败坏。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体育成绩怎么样?还有……你不会害怕吗?” 东芹说道:“体育成绩……一般。但长跑成绩是比较好的,老师说我耐力不错。” 她顿了顿,又低声道:“我现在想不到害怕,如果我想到了,就一定会不愿意走下去。所以我不能去想。” “我想活着!” 催云怔怔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你……很不错!” 他把望远镜收回衣袋里,然后飞快地把箱子里那把枪装好,塞了三颗子弹进去。 “亚历山大就是死了也会无比荣幸。”他咧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有点阴森的感觉,“死在我手上,是他的运气!” 他猛然拉起东芹,两个人顺着小路飞快向下跑去。 后面的人显然很快就发觉了,约翰那个矮胖子又开始大吼大叫,催云大笑起来。 “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问着因为呼吸不顺,脸色有些发红的东芹。 “他说,催云是个狗娘养的,只顾自己享受东方美人,却不愿意分给别人!” 东芹没有笑。 催云看了她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真的,我会更开心一点。可惜,你为什么是陆小子的人呢?” 话音刚落,又是扑地一下,东芹身边的那棵树上被子弹打出一个窟窿。 催云将东芹扑倒在地,躲去树后面,然后他举起枪,双手稳定如磐石,一手抓枪,一手握腕,神情严肃专注。 这样的神情,东芹从来没见过。他简直像一只矫健的豹子,屏息等在暗处,一旦猎物出现,就毫不留情地撕碎它们的喉咙。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忽然停在原处不动了。 过了一会,亚历山大又开了一枪,木头屑子落了他们两人一头。 催云动也不动,只是盯着远方,等待一个契机,一枪就要致命! 等了好久,一点动静也没有,东芹正想动一动冻麻木的手脚,忽然“砰”地一声巨响——催云开枪了! 她的耳膜被那阵声浪震得发出嗡嗡的噪音,忍不住一屁股坐去了地上。 前面传来约翰气急败坏的叫嚷声,催云将东芹一提,低声道:“走吧!亚历山大已经没救了!” 东芹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奇道:“你确定打中了?” 催云自负地一笑,“正中眉心,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他忽然转了转眼珠,笑道:“对了,你昨天还说我的技术不怎么样。我怎么就忘了呢?让你失望了,是我不好。” 东芹抿着唇,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还要戏弄她么?她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好不好? 催云继续说道:“约翰适合近身杀人,他的射击成绩是组织里倒着数的。加上亚历山大死了,他一定不好擅自行动。我们只要能顺利找到逃命的汽车就可以。” 他的脚步放慢了,只是过一会就要用望远镜回头看一下,确定约翰没有追上来。 这样时快时慢,一直走去了半山腰,催云忽然欢呼一声! 树林里果然停着一辆普通的吉普车! “成功了!” 他喊了出来,回身抱起东芹,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圈,然后低头在她脸上用力一亲。 “今天你是我的幸运女神!东芹!” 他的眼睛不再是夜空,而是闪烁的星光,那么明亮。 催云一直抱着她上了车,试着发动了一下。油箱里果然装满了油。 他笑道:“陆经豪那个老混蛋,逃命也要用这么好的车!他一定想不到,自己原本想收拾的人,用了他的逃命工具。” 他一拉操纵杆,脚下猛踩油门,吉普车一下子窜出了树林,顺着小路飞快往山下开去。 催云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替东芹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轻道:“去我的住处,酒店不能住。我在这里新买了一套房子,本来是打算做固定休息地点的,没想到你做了第一个进去的女人。幸好没向组织通报,不然我们现在可真的没办法了。” 东芹放松下来,才觉得肩窝那里的伤口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手脚也是酸痛无比。她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几乎要睡过去。 这一场逃亡,她顺利度过。 难道说,天上真的有神在眷顾她?东芹想笑,勾起了嘴角。 “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吗?说出来听听。” 催云捏了一把她的脸。 东芹笑了笑,“不,我只是觉得,能活着,是不错的事情。” 催云的住处在闹市区,一大早正是车流最多的时候,他们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才顺利进了小区。 东芹想,这个人又一次让自己吃惊了,他没有选择偏僻的郊区,是因为他想得更多。 闹市区人多,那个组织里的人恐怕一时无法找到他们,他随时都做着亡命天涯的打算吗? 催云正掏钥匙开门,他的房间在四楼。见东芹盯着自己看,他暧昧地笑了。 “怎么?爱上我了?” 东芹别过脑袋,如果能改改他恶劣的个性,或许真是个好男人。 他有两个房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很普通的居民家,装潢也是再普通不过的。 但东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催云打开地板,下面有密密麻麻的武器,还有墙里的密码保险箱,那里面全是黄澄澄的子弹和各种灭音器。 他架好望远镜,对着对面的房间,门上也安了监视器,打开电视,上面是小区大门口的图象,甚至连电梯和楼梯口都有。 忙完这些,催云丢给她一块大毛巾,指着浴室。 “去洗澡,注意千万不要让伤口进水。出来我给你包扎。” 浴室里倒是意想不到的豪华,大理石的地板,黑色的大浴缸,以及一面落地的大镜子。 东芹飞快地洗了一下身体,催云给她的浴泡是短的,两条腿露了出来。 伤口越发痛得厉害,她管不了这许多,直接走了出去。 催云正在调整监视器,脚旁堆着几根枪管,还有一包长子弹。 他抬头见她出来了,就拍拍那张单人床。 “坐下来,等我一下。” 他的手指简直是在跳舞,那几根漆黑的枪管是他手上的艺术品,没几下就拼成一支狙击枪,上面有红色的视镜。 他装好子弹,把枪架去望远镜旁边,试着看了看视镜,似乎比较满意了,才去浴室把手脸洗干净,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把衣服脱了,或者拉低一点。” 他低声吩咐,往纱布上抹着药水。 刺鼻的味道传开,东芹心里忍不住一寒,轻道:“会痛吗?那个药水……好象味道很可怕。” 催云扯低她的领子,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肩胛,他沾着消毒水用棉球清理伤口,一面笑她。 “怎么,现在胆子突然又小了?刚才被子弹打中都不叫呢。” 情况不同啊……她在肚子里反驳,觉得与这个人争辩是没有意义的。他大概是习惯嘴巴上损人了。 “一点都不痛,你放心吧。” 催云仔细看了看伤口,不深也不长,她的运气实在是好,亚历山大只给了她一条小小的伤疤,过一段时间恐怕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他涂了一层薄薄的药,然后把浸满药水的纱布往上一盖。 “啊!” 东芹大叫一声,全身都痛得缩成一团。 他骗她?!她的眼泪都涌了出来,那药水简直是另一把刀,本来已经有点麻木的伤口又被挑开,一阵乱绞。 她的身体忽然被他紧紧抱住,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牙齿咬上了自己另一边的肩膀,慢慢吸吮她的肌肤。 东芹心里一惊,他的手已经从后面揽了上来,伸进她低敞的领口里,握住她柔软的乳房。 催云!她想叫却发现叫不出声音。 他在她背上细细啃着,手指在她的乳房上划圈揉捏,她的腿又开始发软,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一跳一跳,血液全部倒流,疼痛的事情一下子就丢去了脑后。 催云忽然一用力,将她翻过来压在身体下面,他撑在她耳旁,定定地看着她。 “救你的人是我,不是陆小子。你该感谢我,对吧?”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乳头,忽然一把握住,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你难道不该用身体报答一下救命恩人吗?” 他舔着她的耳朵,轻轻噬咬,然后解开她袍子上的带子,衣服敞了开,被他剥下去一半。 他的身体强劲有力,纠缠住不放,膝盖顶开她的腿,手掌顺着她的大腿往上攀升。 东芹突然如梦初醒,挣扎着想逃,催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不听话的猫咪。”他喃喃说着,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去吻她。 东芹用劲全身的气力,别过脑袋,颤声道:“别!……请你别!”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什么时候,她能够说出拒绝的话了?她不是一向默默忍受的吗? 催云按住她,沉声道:“陆小子有什么好?别忘了是他离开,把你丢下来的。你打算为他守身?真可笑。还是你要抱着这种见不得光的乱伦奸情过一辈子?” 他舔着她的脖子,在上面轻轻一口咬下。 “男人不只他一个,丢了他,跟着我吧。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道德问题……” 东芹心里有波涛翻涌,有很多以前没说来的话想说。但她张开嘴,却只说了一句。 “不,我不要。” 催云扯去她的袍子,一手制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在她漂亮的肌肤上揉捏爱抚,留下无数指痕。 “不要我什么?不要这样?还是不要那样?” 他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然后微凉的手指滑去她腿间,按上她最敏感的顶端。 东芹浑身一颤,忽然低声道:“不!我不是为任何人守身!我只是想,我丢了的自尊,我想要回来!你听不懂什么叫做拒绝吗?!” 催云抽回手,把湿润的手指放去她眼前,恶意地笑。 “自尊?那种东西,只要丢了一次,就要不回来了。看看你的身体,它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吗?” 东芹喘息着瞪他,他的话令她绝望。 催云捏着她的大腿,轻道:“何况,那种东西,要来只会让你难堪。舍弃它,快乐享受不是很好么?” 东芹眼睛里一阵热辣,她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碎。就像她试图粘补破碎的心,却发觉它们早化成了灰,连一块完整的碎片都找不到的那种绝望。 催云脱去身上的衣服,扯下皮带,将她的腿用胳膊抬起来。 “放弃吧,你不是很喜欢做爱的感觉吗?被你父亲强暴是不是很快乐?被陆经豪折磨难道没有高潮?陆拓的温柔只是暂时迷惑了你,其实你更喜欢男人强硬的对待吧!” 他对准了,一下子冲进去,东芹双手痉挛着,什么都抓不住,手指里只有空气,冰冷的。 她忽然捂住脸,剧烈痛哭。 “哭什么?” 催云掰开她的腿,一面缓缓撞击着,一面用手指在顶端撩拨。 “活着不可能永远有高潮,你刚才的表现让我惊艳,就好象那天晚上的焰火。” 他享受着她的颤抖抽搐,渐渐加快了速度。 “可,你忘了吗?那只是一瞬间的,之后依然是死水一样的生活。所以,何不让这种战栗的感觉再多一点呢?趁你还有激情的时候,忘了明天的绝望。” 他的声音就像一个咒语,恶毒的,呢喃的,纠缠住她所有的神经,令她丧失所有动力。 她忽然松开手,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光芒只夺目了一瞬间,接下来,果然如同涟漪渐平,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空虚。 “催云,你真是个魔鬼。” 她喃喃地说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开始扭动,呻吟出声。 如果不能忍受,那就去享受。 一瞬间的绚烂,那也足够了。 至少,她觉得自己在那一个瞬间,是活着的。 21.太阳 “东芹,你很温暖。” 催云抱着她,把脸贴在她背上,用舌头去舔那一截青黑色的藤蔓纹身。 东芹没有说话,她忽然想到了陆拓,想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温暖。 她一直生活在阴冷的世界里,没有光,没有水,陆拓的侵入是毁天灭地的。他成了她的太阳,毒辣,却给了她光明和一种希望。 而此刻纠缠在自己身后的人,身体里的血一定是冷的,不然,不会让她感到彻骨的寒。 每一次深入靠近,她都要被冻得颤抖。 很可怕……好象又要坠入深渊的空虚感。 “你在想什么呢?这个时候也不专心。” 催云将她翻过来,脑袋枕上她柔软的乳房,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东芹淡道:“陆拓,我在想他。” 催云的眼睛微微一眯,张口咬住了她的胸,“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去想别的男人我会发怒的。” “哦?你想揍我吗?”用暴力强迫别人的屈服,男人大约都喜欢这一套。 催云摇了摇头,“揍女人有什么成就感?我可不是陆经豪那种变态,也不是陆小子那种容易冲动的青春少年。你看,我不是一直在疼爱你吗?” 他顺着她的胸部往下吻,吻上她光滑柔嫩的小腹。 “我可是个好男人,好男人是用爱征服女人的……” 他的气息冰冷,吞吐在她身上,东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爱?”她抓住他的头发,不让他继续往下,“催云你知道什么叫爱吗?你我或许连写这个字的资格都没有。” 催云拨开她的手,舔一下她的大腿,喃喃道:“那么就算我在诱惑你好了,诱惑你爱上我。因为我不想你和陆小子在一起。” 他用手指去撩拨已然绽放嫣红的器官,仿佛在轻触一朵花。他的神态认真而且专注,仿佛她身体里藏了什么宝藏,他要一一挖掘出来。 东芹抽了一下,思绪渐渐迷离,他总是可以将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轻易拉入情欲的旋涡里。 然而这种亲密,却又带着仿佛南北极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那么疏离。 他倾身而上,急切却又轻微地,一点一点挤了进去,发出类似感叹的声音。 东芹的腿被他环着勾住他的腰,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摆动。 眼前有一颗颗流星慢慢坠落,快感攀升,平安夜的烟火,在她脑海里缤纷灿烂。 要说这一刻是不快乐的,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他带给她的情欲,是高潮迭起,仿佛没有尽头的无限欢娱。 惊险,刺激,在窒息中求生,在狂风暴雨中本能地呐喊活着的欲望。 生活是没有永远的高潮。 他这样告戒过,随着极度的欢乐而来的,永远是无尽的空虚寂寞。 于是只能一次次去追求,不甘平凡生命的人,在追求的过程中,或许才是最耀眼的,比结果更令人目眩。 可是对她来说,这种追求的本质就是堕落。 她已经在黑暗的深渊里坠落了上千万个小时,痉挛的双手挥舞,抓住了通往未知国度的希望。 无论那结果是什么,她现在都不愿意考虑。 过往的一切,她都不想再重温。 “啊!” 她突然叫出了声,声音被他剧烈的动作冲击得支离破碎。 催云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腰身,几乎想让自己整个人没入她温暖的身体里,不够永远不够。 他咬住她的肩膀,凌乱的长发洒了她满身。 东芹用尽所有的力气,张开双手,将这个人抱进怀里,仿佛拥抱一颗滚烫的太阳。 “陆拓!……陆拓!陆……拓!” 她压抑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凄厉的感觉。 催云浑身一震,好象那一个瞬间,身体里的血液都冻成了冰,一寸一寸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东芹死死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前,眼泪顺着他的胸膛流了下来。 啊,想与过去的一切说再见,原来是这样痛苦的。 她的太阳,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在这里? 催云猛然推开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东芹捂着脸,无声地哭泣,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没有止境。 他的脑子里第一次产生了嗡嗡的噪音,想不到任何与逻辑或者原则有关的东西。 「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一种什么样下贱的动物,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 那天的话语还清晰响在耳边,他计划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一个眼神。 左东芹,有生以来,让他尝尽挫败滋味的女人。 他在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是好。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是一首外文歌。 催云如遭雷亟,怔怔地望过去。 “Солнце мое - взгляни на меня, Моя ладонь превратилась в кулак……” 他听得呆住。 我的太阳,请注视着我,我的手掌已经捏成了拳头…… 她的太阳在何处?他的太阳是不是就在眼前? “И если есть порох - дай огня.Вот так!” 如果有火药,给我一把火!这真是太棒了! 催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种澎湃,汹涌,酸楚,愤怒,狼狈…… 他猛地起身,抓起手机打开。 “喂——” 陆拓穿着燕尾服,端着彩色的鸡尾酒,默默靠在落地的窗户旁。 这是一场庆功宴,军火部门的那些无聊老头子突然想出来的召集人员招数。而所谓的紧急任务,不过是将上半年的设计总结给其他技术员而已。 他望着窗外积满白雪的花园,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了,那些老头子说什么也不放他回去。 他已经知道事情必然不好,但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即使心急如焚,他也没办法。 肩上忽然被人一拍,他回头,就见军火部的两个老头子笑容满面地站在他对面。 “拓,为你的才能,我们干一杯。” 爱德华先生举起手里的威士忌,曹先生手里端的是中国白酒。 陆拓满心的不耐烦,却不得不赔笑应付,一口喝干杯子里红白分明的血腥玛丽。 伏特加特有的刺鼻味道因为加了番茄汁,变得意外的柔和。 曹先生似乎是喝多了,肥厚的鼻子都泛出红色,他拍着陆拓的肩膀,大声道:“陆小子是组织里面的王牌设计员啊!你上半年改良的那个小型火箭炮,让组织里其他人称赞个没完啊!嘿,劳伦斯那个老家伙想欺负我们军火组的人?让他做梦去吧!我一定罩着你的!” 陆拓没有说话,爱德华先生含笑道:“怎么,你今年满十六了吧?还这么害羞。被人夸两句怎么了?以后有的是被夸的机会呢!对了,说到王牌,这次宴会怎么没邀请我们的另一个王牌?” 他转头问曹先生,曹先生摊开手,“你是说催云?那只狐狸从来就没见过踪影,只有上帝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再说我们军火组的庆功宴,他恐怕也看不上眼吧。哼!这个人是被弗朗西斯宠坏了,谁都看不进眼睛里。” 爱德华微微皱起眉头,“但我听弗朗西斯说,他前段时间跑去劳伦斯那里,向他借了好几个人,不知道要做什么坏事呢!这小子!” 陆拓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一瞬间恍然大悟。 他急道:“催云借了谁?劳伦斯先生怎么会愿意借人的?”那个劳伦斯,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难缠。 曹先生神色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说道:“陆小子,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还小,这个时候说什么情啊爱啊那都是放屁。世界上只有利益才能永存。你和你那混帐老爸的事情,要不是我们极力压下去,恐怕就要传遍整个组织了!听说你姐姐是个大美人?居然把你们父子搞成这样!啧啧!女人啊!” 陆拓恼了,猛地放下杯子,“我走了!告辞!” 爱德华拉住他,“你还要冲动?!那好,我告诉你,就是现在回去也迟了。催云借了亚历山大和约翰,你应该知道经过他们手下是绝对不会有活人的吧?何况玛格丽娜与铃木健次郎也随在后面等候接应。那女人是必死无疑,不要说劳伦斯,就是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一来她知道了你和陆经豪的身份,二来她根本是个祸水!我们的确宠你,但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你不听指示胡乱行动!你自己说说为了那个女人你做了什么?!扰乱商务运做,催云说的不错,打断你两条腿是绰绰有余!重一点的早就一枪蹦了你!” 陆拓冷道:“您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催云计划的?” 爱德华叹了一声,“组织里,你们两关系向来最好,你出了事,他当然比谁都着急。他自己请命,就是要帮你。如果你要怪他,那可真是枉费了催云一片心意了。” 陆拓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突然浮现出催云那句话:「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个什么样下贱的动物,让你知道,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 狗屁!什么心意,什么帮忙!他分明是来抢夺东芹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头子在那个时机把自己调出来,也明白为什么催云会过去! 他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左东芹抢走,让她爱上他,然后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她! 他想到这里,手心里一片冰凉。 爱德华见他脸色难看,以为是喝多了,便让他去休息。 陆拓默默走回房间,取出手机。 该不该用?他的所有通信都被组织监控着,一旦被发现,恐怕这次谁也保不了他。 陆拓想了很久很久,突然起身去厕所,上下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监视器。 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另一块手机芯片,这是他没有向组织通报的私人号码,就算被发现,也要一段时间。 他等不及了,如果东芹还活着……如果东芹已经死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不然会马上发疯。 装好芯片,他按下拨号键,他的快捷号码一号就是催云的。 “嘟……嘟……” 接通了!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呼吸都掉在一线间。 等了好久,在他以为催云不会接的时候,突然通了。 “喂——” 催云的声音。 催云突然挑起眉头,神色复杂。 是陆拓,他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他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近乎暴戾的冲动,想砸碎一切,又想将身子下面的那个女人杀死。 他撑在东芹身上,停了好久的动作忽然又开始,他用力向前一顶,东芹发出战栗的呻吟。 “哟,陆小子!” 他淡淡说着,满意地听到陆拓暴怒压抑的呼吸声。 22.求救 东芹一听到这个名字,浑身都僵住了。 她喘息着望向催云,他神色复杂又恶意,也在看着她,似要看穿她的皮肉骨头,把她看透。 “你是不是躲在厕所里打电话?不怕那些老头子发怒吗?” 催云悠悠地说着,另一只手伸出去,捏住她的乳头,细细把玩。 陆拓咬紧牙关,试图忽略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呻吟声,他觉得那是钢金属的刀,一刀一刀切割他的肉体。 “……东芹在你那里?” 他低声问着,喉咙里火辣辣地,声音异常沙哑。 催云笑了一下,“你说呢?这个声音,你不熟悉吗?” 他把手机放下一点,腰间猛然送力,东芹承受不了,发出压抑的呻吟,伴随哽咽。 陆拓觉得那把刀已经割在心脏附近,痛到直不起腰。 他说不出话来。 果然如此吗?果然如此吗? 他脑海里只有能力浮现这句话,他失去了一切判断力。 “她很乖哦……”催云笑着,一手将她的腿举高,扛去肩上,急促却进入得不深。 他想折磨她,折磨他,耳边听到她痛苦急切的呻吟,他恍若高潮降临,天堂地狱轮回走过。 或许,他最想折磨的人是自己。 陆拓紧紧攥着手机,有将它砸去地上的冲动。 他想逃离这里,扑进雪堆里,就此埋下去,什么也不用看不用听了。 “催云……你是个畜生……” 他低声说着,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催云大笑起来,“陆小子,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吗?世界上的女人都不是东西!她们很容易就会抛弃你!你看,她很喜欢我干她!想知道我们用什么姿势吗?啊,你是不是很嫉妒?是不是很愤怒?哈哈!她很容易就选择了我!我救她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女人这种容易变心的动物,你何必要留恋?让给我吧!我会让你看到贱人惨死的下场!” 他不知道这番话是说给陆拓听的还是说给自己。 此刻他只想用尽所有力气去干她,最好把她干死,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听!她的呻吟现在是为了我!不是为你!她的心里现在已经没有你的痕迹了。陆小子,你还固执什么?乖乖做你的技术员不是很好吗?女人以后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个人放弃以后的生活呢?” 他按住东芹,将她的身体撞击得一个劲往后倾,让她发出近乎癫狂的声音,夹杂着哭声,听起来分外妖娆。 “啊,她好象兴奋过度昏过去了。陆小子,你想听听她的声音吗?” 催云恶意地问着,低头抚着东芹的脸,她好象真的晕过去了,双目紧闭,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他伏下身体,把脸贴在她脸旁,蹭去她的眼泪。 完全情不自禁地,在她眼睛上轻轻一吻,他甚至说不出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他把手机放去她脸旁,轻声道:“东芹,是陆拓打来的,你要和他说话吗?……啊,你已经昏过去了……抱歉,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催云!” 陆拓的声音在手机另一头炸了开来! “够了!够了!” 他狂乱地吼着,抬手就要将手机砸个粉碎。 他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疯狂边缘。 手机里忽然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拓。” 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僵住,动也动不了。 催云怔怔地看着原本应该是晕过去的东芹,她将手机紧紧抓在手里,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眯着眼,无比疲惫,无比妩媚。 “拓……你救救我……” 她说着,突然泣不成声,“求求你!来救救我!”她凄厉地喊着,手指因为将手机握得太紧,发出青白的色泽。 这个世界,一下子寂静了。 没有人说话。 陆拓合上手机,陷入迷离的状态。 他在茫然里,爆发出一种剧烈的冲动,不知是将困住他的一切全部破坏,还是把催云用枪打成马蜂窝。 他突然起身,脱下身上的燕尾服。 冲破困境,即使是死,他也想看她一眼。他是如此冲动,身体几乎要爆炸开来,承受不住那种强烈的感情。 他想看她,想拥抱她。将那个人藏起来,从此谁也看不到她。 厕所上面有一个排气窗,这是一条逃路,但对他来说,或许是太小了一点。 陆拓沉吟良久,还是决定放弃这条路。 他摸了摸腰后,那里藏着一把袖珍手枪,防身用的,只有五发子弹。 咬咬牙,他推门走了出去,打开窗户,一跃而下,在积雪的花园里狂奔。 身后传来喧嚣声,叫嚷声。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想化成风,在瞬间到达她身边。 “砰”地一下,他觉得肩膀上剧烈一震,先是麻木,然后是火热,最后变做剧烈疼痛。 那些老头子还是开枪了吗? 他按住伤口,头也不回。 东芹!东芹! 他在心底狂呼。 天上的诸神,请保佑我!这一生一次的背叛,这一生一次的疯狂! 即使到现在,他也说不清对她的情绪。 可是,死也不想放手! 他灵活得如同一只兔子,飞快地穿过花园,从后门跑了出去。 几声枪响,他一定是把看守的人打伤了。 曹先生大怒,冷声吩咐所有人,“通知劳伦斯,一定要把陆拓捉住!” 一个有用的棋子是珍贵的,但如果掌握不了那颗珍贵的棋子,就只有毁了他! 催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可以做什么。 他将手机从东芹手里抽出,合上,关机。 她仰躺着,脸色有些发白,却瞅着他笑,笑容畅快而且灿烂。这种绝对的快乐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猛然伸手按住她的脸。 “笑什么?!” 他不受控制地吼了出来,手下用力,直觉就想将她这样闷死在自己手里。 这样,她就逃不走,笑不起来,她就永远只能用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看着他了。 只看着他!永远只凝视着他! 东芹觉得不能呼吸,眼前金星乱蹦,她挣扎着,用手去推,却丝毫也抗拒不了,只能在他身下抽搐。 催云忽然如梦初醒,一下子松开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它们。 居然动了真正的情绪,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东芹剧烈咳嗽着,一边咳嗽一边大笑,觉得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快活。 催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死了,化成灰,空空的。 他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好象要把这个人刻在眼睛里。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他活了二十四年,一向为所欲为,视人性为粪土。 今天却一脚踩进最大的迷宫里,迷路,出不来。 她不要他。 这个认知伤害他的自尊,以及灵魂。 真的不要他! 他坠身入梦,茫然不知所措。一直穿好了衣服,理好了头发,他都觉得这一切是不真实的。 他的计划,出了一个致命的差错。他算错了左东芹这个女人。 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浪荡的时候疯狂,沉默的时候令人窒息,狡猾的时候又能隐忍。 他觉得自己面对一面多棱角的镜子,从任何其他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另一番景象。 东芹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小吊灯。 催云只觉无力,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站了起来,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傍晚八点多了。 以陆拓的本事,应该能在十点之前找到这里。 他回头,“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东芹坐了起来,套上有些皱巴巴的袍子,轻道:“中国菜,你不是擅长烹饪吗?” 催云想笑,喉咙里却酸酸的,他以前开玩笑说过自己擅长做东方菜,她居然会记得。 他耸耸肩膀,“好吧,我做。你想吃什么菜?” 东芹靠在床上,懒洋洋地,“你擅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没关系,我不挑食的。” 催云忽然起了冲动,走过去将她抱紧,想将她就这样揉进身体里。 “既然不挑,为什么不是我?” 他轻声问着,突然明白自己现在是在痛苦,被伤自尊的痛苦,被抛弃的痛苦,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东芹没有说话,他很快放开。 转身就去厨房,一直到菜做好,他都没有再出来过。 门铃突然响了,欢快的圆舞曲。 两人都是一惊。催云望向时钟,才九点十分,是陆拓吗?他来得好快! 东芹坐直了身体,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叫做激动的光芒。 催云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一圈,正要关门,一把冰冷的枪抵上了他的额头。 “东芹在什么地方?” 那人低声问着,浑身是血。 催云不惊也不慌,淡然道:“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嘛,陆小子!” 陆拓的半边身体已经被血浸透,脸色苍白。 但此刻他的眼睛,却比太阳还要明亮。 23.命令 催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咧嘴一笑。 “真狼狈!那帮老头子终于舍得动你了?” 陆拓把枪用力顶在他脑袋上,冷道:“别废话!把东芹还给我!” 催云举起手,苦笑,“好好,但你至少先放下枪吧?不怕吓到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陆拓抵着他的脑袋,将他一直推进去。肩膀上的伤口不小心撞在门上,他脸色一白,胳膊放了下来。 催云并没有趁机会将他制服,只是歪着身体坐上沙发,指了指卧室。 他的语气是慵懒又带点不屑的。 “人就在里面。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狼狈啊!为一个这种女人值得吗?她又不是钻石做的,也不是处女。还被我干过了,我看也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嘛!开始还以为是怎么个绝色女人,原来不过如此!我不玩了,让给你!” 他的话其实没能说完,一下子卡在了那里,因为眼角瞥到东芹从卧室里出来了。 催云回头,对上她深深的眼睛,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是秘密,不对吗?只有她和自己知道,这两天他的真正心思。说这些话,是为了伤害陆拓,但恐怕伤得最深的是自己。 催云猛然把脑袋别过去,手指在沙发上急急敲打。 “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陆小子你想活命的话,就赶快离开这里吧!玛格丽娜他们快到了。亚历山大和约翰也快过来了。不想死就给我赶快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将眼睛闭上,不想看东芹奔入陆拓怀里的场面,那一幕深深刺激了他。他怕自己会爆发出来。 一个人,一旦有了信仰,会不会勇敢一点? 他心里有些酸,有些痛。 左东芹,这个人像一根钉子,钉在他心头上,仿佛一个十字架。 无论是堕落,还是追求,那种过程都令人目眩。 他想将那种影象永远保存起来,她在某个方面,是他的神。 可她的神,却是陆拓。 东芹仿佛没有看到陆拓身上的血,那一个瞬间,她忘记了一切。 这个时候,只需要沉默决然,向她的太阳奔跑,用尽全身的力气。 在陆拓的眼里,她就像一只惊惶的鸟,扑着翅膀飞过来,将脸贴上他血湿的胸前,没有语言,没有眼泪。 手里的枪“啪”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慢慢地,抬手,将她紧紧抱住。 一定要紧一点,再紧一点,让他们确定,这不是一个梦,对面的人不是幻影。 连呼吸都要轻一些,不要将对面的人吹化了。 过往的一切,都那么没有意义……东芹想,她终于拥抱了,她的太阳。天上果然还是有神在眷顾自己的,不然她不会在这个时刻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幸福。 那种,她从不敢奢望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个瞬间,又或许已经过了千万年。 陆拓垂头,低声道:“我们走。” 只有三个字。对她,相当于圣音,需要给予全身心的信仰。 两个人相拥着,沉默着,往门口走去。 她的头都没有回一下,连一个眼角也不愿施舍吗? 催云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什么东西膨胀了开来,一根根尖锐地,要刺穿他。 再也忍受不了,他忽然开口。 “等一下。” 陆拓顿了一下,冷冷回头,迎面却丢过来一个医药箱,他茫然地伸手接住。 “不要去酒店,会被发现。” 催云淡淡说着,并没有回头。 “子弹要快点取出来,不然你的一条膀子以后就不能用了。” 陆拓捧着医药箱,不知道说什么。 催云突然站起来,转身目光阴冷地瞪着他,“你要记住,这次保护她的人不是你。如果下次你还保护不了,就别怪我狠毒。” 陆拓还是没有说话,脚步一转,拥着东芹走了出去。 门,轻轻合上了。 催云怔了很久很久,长长吐了一口气。他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发觉不止是自己,仿佛整个世界都空了,他像一个小黑点,自己都觉碍事。 喉咙里酸而且痛,他不明白为了什么。 突然有些烦躁,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到胸口发闷发疼,他却总觉得不够,一直不够。 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他陷入一种茫然的情绪里,好象一个迷路的小孩。 猛地想起了什么,他缓缓取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上出现的是初次见面时,他给东芹拍的照片。 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它们删除。 茶几上是他的笔记本电脑,他把那些照片传送进电脑里,然后关了所有的灯,用放映灯将她的照片打在白色的窗帘上。 他沉溺在那片漠然的死水里,出不来。 每一个角度,都值得研究探索,但他却没有时间去做。 即使喝干了一瓶白兰地,他都不明白自己心头来回游荡的是什么语句,好象已经失去了一切判断力。 拥有了她,那些时刻片段现在想起来都是空虚的,甚至连当时的感觉都忘记了。 原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真心将一个人抱在怀里,是怎么样的感觉。 催云丢下酒瓶,往沙发上一仰,陷入醉酒的半迷茫状态。 那究竟是什么?在他心口呼啸的,让他痛不欲生的,使他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句子。到底是什么? 他闭上眼,翻了个身,困倦的感觉侵袭而来。 嘴里喃喃地,仿佛在说梦话,泄露他真实的心意:“……为什么?” 他猛然惊醒,潮水拍打而来,他被冲去顶端。 为什么?! 原来让他困扰的,只有这三个字! 他沉吟良久,忽然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玛格丽娜?你们不要过来了,回去劳伦斯那里。……你替我告诉他,陆拓的事情,不劳他操心。自有军火组的人出手。……什么?怕我去帮他?哼,告诉他他没权利管我!……替我叫他去死!哦,你们也一样,都给我去死!” 他摔下电话,合上眼,真的睡着了。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醒过来的时候嘴巴和喉咙都发苦,胸口也闷到几乎要爆炸。 地上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催云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那是昨天被他摔去地上的手机。 他抹了抹脸,疲倦地起身,把手机捞起来。 “喂……” 他忽然愣住,“弗朗西斯先生?” 手机对面的人声音十分慈祥,仿佛一个多年的老教授。 “催云?你听起来很累,是生病了吗?” 催云吸了一口气,“不,我没事,刚睡醒。您有什么事情吗?” 他直觉不好,情报组向来不管其他部门的事情,但这个节骨眼上弗朗西斯却找来了,是为了什么? 他脑海里如同电光火石,猛地想到昨天陆拓满身鲜血的模样,不由悚然一惊。 昨天他大概是发了疯,脑子不好使,居然没有深想陆拓为什么会变成那付模样的原因!一定是他把军火组的老头子们惹怒了,才搞成那样的! 如果是这样,陆拓恐怕要糟! 该死!他在肚子里咒骂一句,昨天不该让他们走的!陆拓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东芹,不出三天就会被人发现! 弗朗西斯说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事情。昨天你让玛格丽娜传的话,让劳伦斯气个半死。本来我该赞赏你的大胆,劳伦斯那老家伙向来不讨喜。如果只为了这个,我是不会管的。我只问你一句,陆拓昨天去了你那里吧?” 催云本能地想否定,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是的。是我失职了,请您责罚我。” 弗朗西斯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加慈祥,“催云,我看着你长大的,也一直很喜欢你的狂妄,觉得那就是你的特色。但我从来没有希望过你有一天会把这种狂妄用在对付组织上。你让我很失望。” 催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背后冷汗直冒,弗朗西斯慈祥的语气,比任何发怒的狂人都令他胆战。 弗朗西斯并没有过多地责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道:“既然你昨天已经接触过陆拓,相信你也一定知道军火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陆拓从紧急任务里擅自脱身,而且拒绝劝服,他打伤了三个人。虽然他们都伤得不重,但曹先生非常愤怒。这是一种公然挑衅的行为。他昨天晚上通知了各个组的领导,要求全面封杀陆拓。你怎么看?” 催云怔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觉得……既然没有发生严重伤害……但是这种行为的确过分……我……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简直语无伦次。 弗朗西斯笑了一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组织里你和陆拓的关系最好,所以我也可以原谅你昨天晚上擅自放走要犯的行为。但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催云,我劝住了曹先生,我跟他提出希望这事仍然由你来解决。劳伦斯还会借人给你,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把陆拓捉回来,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定要死。” 催云心里一惊,“不!弗朗西斯先生!我不……!” 话没说完,弗朗西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阴森,“你不想做?还是说你也打算学陆拓干脆背叛组织?催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记住,人才什么地方都有,我们要的,只是忠诚!” 催云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无比混乱。 过了半晌,他才轻道:“好的……我接受任务。一个月之内,一定把陆拓捉回来,一定让他身边的女人……死。” 弗朗西斯欣慰地笑了,“很好,催云,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天才。只要你努力为组织效命,我一定让你平步青云。关于陆拓,曹先生有一个重要吩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相信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就说到这里吧。玛格丽娜他们会和你联系的,你好好休息。” 催云合上手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正在往深渊里陷落,没有人拉他一把。 他的神,好象已经完全遗弃他了。 24.离开 东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以后的事情。 该去什么地方,该说什么,她都不知道。甚至或许两分钟之后她就会被人打成马蜂窝,她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她是该被嫉妒的,这一个瞬间,她拥有了全世界。 所以,死也不要紧。 “我们该去哪里?” 陆拓忽然低声说着,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她没有任何损伤。这个认知令他放松,肩膀上的伤顿时开始剧烈疼痛。 他出了一身的汗,脚步不由自主放慢,却不想放手,将她紧紧揽着。 现在是深夜,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只带过股股寒风。 路灯是一种寒冷的晕黄,灯光下,几片雪花飘过,分外萧索。 然而这种景色在两人眼里,却是那么完美,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修饰。 东芹抬手替他擦汗,柔声道:“不能去大酒店,难道小旅馆不能去么?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钟点的小旅馆,住进去不需要登记,一个晚上也不贵。” 陆拓眼神有点怪,“我怎么忘了你以前玩得有多疯!我才不去那里!”事实上,想到她以前和不同的男人去过那家钟点旅馆,他就不爽,这种不舒服,好象让肩膀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而且,不能在这附近找旅馆。太危险了。” 他想了想,干脆靠去电线杆上,轻道:“我的胳膊抬不起来,东芹你去招一辆出租车,开得越远越好。在其他地区找钟点旅馆。” 东芹点了点头,走去路边,抬手招车。 陆拓眼睛一眯,突然发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短浴袍,不说两条细腻的腿全露了出来,光是那种单薄就足以让她在这种寒冷的冬天感冒发烧。 他低头看看自己,燕尾服脱了,下面只有白色的衬衫和西裤,他居然也没衣服给她暂时披一下。 而且,他的衬衫上已经全是血了。 陆拓突然说道:“等一下,东芹。我们还是别叫出租了。我的样子太显眼。催云的车停在什么地方?” 东芹指了指旁边那辆吉普车,“不是他的,是你爸爸的吉普车。” 陆拓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他走过去,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一下子把车窗砸碎,钥匙果然挂在车里。 他打开门,先把东芹推了进去。 “你去翻翻后车厢,座位下面会有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些压缩食品和衣服。我们需要先换衣服。” 东芹果然找到了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件男式的风衣,下面还有两盒压缩饼干与一把枪和散装的子弹。 两人套上风衣,觉得暖活了许多。 陆拓忽然笑了,将东芹搂进怀里,轻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东芹,是你吧?” 先前冷得意识混乱,现在他才觉得有点真实感。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仿佛远隔了几千年。其实只有两天没见,却好象过了一辈子。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他才放开,把钥匙一转,发动引擎。 “先找地方过这一夜,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再说后面的安排。” 他捏了捏东芹的脸,笑得很欢畅。 钟点旅馆的宽松,甚至超过了陆拓的想象。 两个人把车停在较远的地方,然后一路走过来,前台的大叔居然正眼也不看一下他们的狼狈,飞快丢过来一把钥匙,说了一句,“别弄太脏。” 陆拓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如此宽松,条件一定不会好,房间里有一股怪味,厕所和浴室也不太干净,所幸床单还算洁白。 东芹打开床头的柜子,里面果然是一打一打的情趣避孕套。 她笑了笑,“好象这种地方一直都是老样子。” 她回头见陆拓要开电视,急忙说道:“别开,里面全是A片!” 陆拓撇了撇嘴角,“那还是不看了,心里急身体却不听使唤,这是折磨人。” 他脱去风衣,从柜子里找来剪刀,把衬衫剪开。 “东芹,你是不是怕血?” 他问着,一边从医药箱里找棉球纱布镊子。 “你先去浴室,等会再出来。” 东芹摇了摇头,“我们一起去,在这里弄,会把床单弄脏。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抓起医药箱,把他推进浴室,让他坐在浴缸边上,然后蹲下来仔细端详他的伤口。 “别看。” 陆拓想去遮她眼睛,东芹躲开,“没关系,伤在后面,你不方便弄。我来取子弹。” 她学着催云那次的动作,往棉球山沾了一点消毒水,清理伤口周围的血块。 子弹是打进了他身体里,伤口周围的皮肉是黑色的,因为子弹打出的高温而灼伤。现在似乎已经停止流血了。 陆拓递给她一把小刀。 “用火好好烤一下,然后在伤口周围剖一个十字。会流血,不用怕,不会太疼。然后用镊子把肉拨开,你会看到弹头,把它夹出来就可以了。” 东芹面上冷静而且严肃,双手却在微微发抖。 照着陆拓的话,她拨开皮肉,果然看到一点金属的光。 “我……要夹了。你忍着点。” 陆拓浑身是汗,咬牙道:“没事,不疼。” 话音一落,她已经飞快地取出了弹头,鲜血又涌出来,她手忙脚乱地用棉球去压。 陆拓脸色惨白,虚弱地说道:“医药箱里有药,等血稍微止住了,涂上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他晃了晃,轻道:“我要睡一会……不用担心。东芹……辛苦你了。” 东芹将他架了出去,他立即半昏迷地趴在床上,一点声音都没了。 东芹找来一个陶瓷脸盆,将那些沾了血的纱布棉球放进去点燃,烧成灰之后全部倒进马桶里用水冲了。 忙完这些,她才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匆匆打了一点水,她用毛巾替陆拓擦干净身上的血和汗。 触到他光滑结实的身体,她忍不住流连,轻轻抱住,在上面吻了一下。 她的太阳,她的信仰。 无论他如何而来,她也不在乎,他触了满头的血,是为了来拯救她。 这样,已经足够了。 她闭上眼,想哭又想笑,方才如梦的那种茫然全部消失,变做了无比斑斓的兴奋。 陆拓有点低烧,正常的反应,她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要多喝水,最好吃一点消炎药。 她想了想,披上风衣下去24小时的药店买了一板药,塞去他嘴里,然后喂他喝水,用舌头把药送去他喉咙里。 照顾他,是一件荣幸而且快乐的事情,当第一次学会关心别人的时候,居然是这么幸福。 她躺去陆拓身边,他的脑袋自动凑了过来埋进她怀中,深深呼吸她的味道。 窗外的路灯晕晕地映进来,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原本是如此厌恶这样的景象,它是她的噩梦,但现在,却只觉心满意足。 陆拓睡了一夜加一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拥抱她。 “我的伤口好象不痛了,你用了什么魔法?” 他舔着她的脖子,笑吟吟地问。 东芹拍了拍他的脑袋,“黑魔法,用完之后你就逃不走了,只能待这里被我使唤。后悔还来得及。” 陆拓低低的笑,手伸进她的衣服里,细细爱抚她的肌肤。 “怎么会,为女王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的话消失在她的胸口,一路向下,极度渴望地。他想了太久,生锈的身体都因为她的靠近而迸发出活力。 他撑起身体,忽然牵动了伤口,痛得吸了一口气,颓然躺回去。 “呀,有色心却没体力。太可惜了……” 他喃喃说着,揉捏着她的胸,舍不得放手。 东芹笑了一声,翻身坐去他腰上。 “陆拓。” 她握住他的灼热,上下轻轻套弄,惹得他呼吸急促起来,然而见她神色正经语气严肃,他一时竟又愣住。 她深深坐了下去,发出轻轻的呻吟,陆拓身体一抽,眼神暗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身。 “你该是我的。” 她说着,腰肢开始扭动,陆拓几乎要疯狂。 他不顾身上的伤,撑起身体想去吻她,东芹弯下腰,迎着他的动作,两人吻在一起,再分不开。 “我再不想你离开了。”她的眼泪都因为这句话而流了下来,尝在纠缠的唇齿间,分外苦涩。 陆拓抬手,将她抱住。 “好,那么就是死,我也不走。东芹,你要记住今天的话。以后要是忘了,我会发火的。” 她把他的手放去脸旁,笑了起来,“你怎么发火?再打我一顿?” 陆拓眼神陡然变狠,“我会杀了你,亲手。” 东芹没有说话,腰上加力上下舞动,陆拓发出急切的喘息,汗湿的手在她身上紧紧地抚揉,留下一道道痕迹。 “东芹,你跟我走。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筋疲力尽之后,陆拓环着她 ,轻轻说着。 “我们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组织的追杀一定会如影随形,或许一辈子都会处于这样的阴影之下。 他吻着她的脸,说道:“东芹,只要你在我这里,什么困难我都能捱过去。” 25.隐居 这里是一栋六成新的公寓,七层楼,大多是工薪阶层的家庭入住。 如果说的确切一点,这里是一片生活小区,地处比较繁华的地区,无论是购物还是交通,都很方便。 东芹不知道陆拓是怎么在里面弄到一套房间的,看他掏钥匙开门的熟练模样,她觉得那个组织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私人的秘密。 好象催云,他也有一套没有通报的房产。这些人好象都不喜欢在郊区买别墅,都选择在闹市区居住,这是为以后的万一情况做准备吗? 房子在三楼,里面几乎是白墙黑地,完全没有任何装潢的痕迹,但家具倒是比较齐全的。甚至连网络连接都有。 “冰箱在厨房,容量很大。以后我们只需要一个星期购物一次,尽量减少出门次数。东芹,你去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 陆拓吩咐着,他也一样,一进门就先开了电视,不出所料,也是监视器。 他转身把床推了开,露出木制地板,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是好几个黑色的箱子。 “在闹市区架这个好象有点过分……” 他喃喃说着,打开箱子,里面是带着折叠架的约有两只胳膊粗细的枪筒。 “好粗的枪。”东芹走过去仔细端详。 陆拓摇了摇头,“不是枪,是火箭筒,下半年改良的便携式,还没向组织汇报结果。正好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他把炮筒架在书房门口,炮口正对大门。 “经过计算,我想一炮出去,那面墙是不会存在了。这样也好,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跑路。” 他回头一笑,“我可从来不是组织的狗,只是想不到以前私心藏起来的东西,果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他向东芹招手,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下。 “听你说这个组织那么坏,为什么没有警察去剿灭呢?” 东芹轻声问着,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黑到完全没天理了? 陆拓笑了笑,“因为有利益啊。组织在意大利,每年光是好处费就要上千万欧元,偶尔还要贡献一点人让他们抓去牢里面,给一个交代。一般来说,主要的走私货品他们不会扣,偶尔扣一点不痛不痒的东西,随便套个罪名然后把人关起来。他们也知道,主要走私的东西扣了之后,他们过年就没钱吃美味的鹅肝了。” 他轻道:“曹先生有句话说的对,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能永存。无论到什么地方去,交情之类的根本派不上用场,只有互惠互利才能合作愉快。” 陆拓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没听过水至清则无鱼吗?如果世界上完全没有任何罪犯,没有人走黑的,反黑组还有什么存在的目的?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同存同亡。” 东芹抱着膝盖,轻轻说道:“世界上总有人不被利益收买的吧?如果人性都是那么贪婪,这个世界大概早就完蛋了。你们没碰过壁吗?” 陆拓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倒还真有几次,海关那里明明打过招呼了,却遇到国际反黑组的突然侦察。劳伦斯好几笔大生意都砸在上面,他那时都快气疯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组织里有奸细,处理了好多有嫌疑的人,一直到现在还是人心惶惶。我想,一定有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就除了我们。现在走私集团那么多,组织虽然算规模比较大的,也渐渐开始衰落了。优胜劣汰,这个行业是很残酷的。一旦没办法长期固定让对方得到利益,别人当然要将你除去。这是原则问题。” 东芹没说话,陆拓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唇贴着她的头发,轻轻一吻。 “这些事情已经离我们很远了。组织被剿灭的时候,我们大概也很老很老了。东芹,一辈子都要过着躲藏的日子,你怕不怕?” 她喃喃说道:“我们这样,算隐居吗?没有工作,未成年……就算成年了也没办法找工作。拓,我们可能过不了一年两年就会饿死。不过我宁愿饿死也不想被人杀死。” “日子是可以过下去的,”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那么悲观。只不过没有条件享受而已。陆家别墅那种豪华,你以后只能怀念了。我可没那个条件,我的钱足够过饿不死冻不死的日子。鹅肝熊掌可吃不起。” 东芹忽然想起了什么,坐直身体说道:“对了,十二月初我找了一份工作,本来答应人家一月之前弄好的。今天多少号?” “工作?不需要你工作。”陆拓摇了摇头,“而且现在更不能随便出去,你乖乖待在家里就好。” 东芹拿过日历,十二月三十一日,真巧,明天才到期限。 “这个工作不需要出去的,电脑能上网络就行。我替人做翻译,小时侯跟左少安学了一点德语,做做普通翻译是没问题的。” 陆拓只好替她搬来笔记本电脑,连接上网络,看着她打开邮箱找到了翻译原件。 他有点不爽,捏着她的腰贴在后面冷道:“十二月初?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工作?陆经豪那时候还不至于零花钱都不给你吧?还是你在计划什么?” 东芹笑了笑,“以前说出来你只会生气,我就不说了。其实我是打算高中毕业以后就离开陆家自己生活。所以需要有一点储蓄,陆经豪那一点零花钱哪里够。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也泡汤了。” 陆拓恼火起来,将她一抱,按倒在地。 “离开?离开什么?我是吃人的恶魔吗?我让你过了地狱一样的日子?还是怎么折磨你了让你迫不及待想跑?” 东芹想推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太大,根本推不开。她只好叹了一声,“你看,说出来你只会发火,我何必要说?我难道一直留在陆家吗?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也想有一点追求的东西。这和你没有关系的,是我个人的意愿。再说,现在为这个生气也没意义了,不是吗?” 陆拓哼了一声,“说白了,你对我并没有留恋就对了。真是个冷血的女人。” 东芹勾住他的脖子,咬唇笑了起来,“是啊,你将我欺负的那么狠,我恨死你了。” 陆拓解开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用力印下无数炽热的痕迹,喃喃道:“那你可以恨得再用力一点,我还没欺负够。” 陆拓喜欢面对面的亲热,不给对方留空隙逃避。 东芹想,她或许真的是被他折服的鸟,辗转反复,渐渐开始离不开这个人。 他的一个动作轻了重了,都让她的灵魂深处随之震撼。 未来是什么,没有空间去想。 他的亲吻爱抚是完全的,密实的,就算自己有千万只翅膀,也会折服在火焰之下。 神话里有一个人,身负蜡做的巨大翅膀,飞向太阳,在接近的那个瞬间,翅膀被太阳热度融化。他从高空坠落。 东芹心底突然流窜过一股寒意。 她的翅膀,或许也是蜡做的。 太过靠近的后果,就是死亡。 不安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 纵然觉得幸福,那种幸福似乎都是虚幻的。 东芹喘息着,攀住陆拓,用尽所有的气力去拥抱他。 她不想坠落,不想离开。 “拓,用力一点……”她呻吟,最好在现在就让她尝到死亡的味道。 在她目前还拥有他的时候,尽情燃烧,未来的问题,不要去想。 小区里就有便利超市,陆拓在吃了三天的压缩饼干和方便面之后,终于腻烦了。 两人挑个一个人多的时候,手牵手下去买东西。 为了不引人注目,陆拓把浅咖啡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的,穿着一般学生穿的普通格子外套,还戴了一顶棒球帽,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乖巧的高中生。 进了超市,两人分工去买东西,陆拓去搬米油那些重的东西,东芹去挑菜。 她刚拿起一棵白菜,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她以为是陆拓,头也不回地笑道:“晚上吃炒白菜好吗?对了我不太会做饭,如果做的不好你可别笑话……” 话没说完,她的身体忽然被人箍了住,力气奇大。 东芹大惊,张嘴正要喊,却被人捂住了。 “左东芹?” 那人低声问着,将她往没人的婴儿用品区拖。 东芹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被他一路拖过去。 “找到了,左东芹。” 那人用意大利语唧唧呱呱地对着联络器说着什么,东芹眼前阵阵发黑。 说意大利语!是组织里的人吗?! “……哦,立即杀了?可这是在超市……好,我知道了。” 东芹只觉脖子一凉,好象是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抱歉小姐,上面吩咐见了你立即处死。你只能死在这里了。” 东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力气,把手里一直抓着的篮子往上一丢。 那人吃了一惊,本能地松了一下,她死命推开他,转身就跑。 是组织里的人!他们已经追过来了! 东芹张嘴要喊陆拓,那人却几步追了上来抓着她的头发捂着嘴又拖回去。 “妈的!贱女人!” 他咒骂一声,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东芹耳朵里顿时嗡嗡做响,半边脸剧痛无比。 她的下巴忽然被蛮横地抬了起来,那人是要割断她的脖子?! 她近乎癫狂地挣扎着,双手去抓他的胳膊,手上忽然一阵剧痛,原来她抓住了匕首。 那人好象是个新手,被她搞得有点慌,手忙脚乱不知道是一巴掌打昏过去还是一刀了结她。 东芹忽觉身后那人一晃,然后往自己身上压过来。 她本能地叫了出来,这才发觉那人的手松了开。 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用力拽了过去,按住她的嘴。 “别叫,受伤了吗?” 是陆拓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陆拓抓起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眼底一片阴霾。 “跟我走,别出声。先回去再说。” 组织的人能这么快找到这里,的确有点出乎意料,但派过来的却是个新手。可见他们也不确定人是不是在这里。 陆拓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打昏的男子,好象只有他一个人来了这里。 他抓着东芹,奔出超市,一面说道:“回去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26.追杀 东芹一直回到家里,才觉得脖子上湿漉漉地,用手一抹,全是血。 原来那把匕首还是割伤了她。 陆拓飞快找来医药箱,先把她脖子上的伤口包好,然后才抓起她的手。 手指上的伤比较严重,血流个不停。 陆拓皱起眉头,“是军用匕首割伤的,你忍着点。” 他取出白药,倒了一点粉末,然后飞快用纱布裹住,吩咐,“你乖乖坐着不要动。去喝点水,注意千万不要把水撒手上。” 他转身去把火箭炮飞快拆卸下来,装进箱子里,然后取了另一只箱子。 在组织里还会用军用匕首的人,就意味着加入时间不长,还没配发武器。 负责追捕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好象很没经验的样子。 他披上外套,拉着东芹冲出大门。 “你去后座,躺下来,不许抬头!” 他把东芹往后座一塞,然后就发动吉普车。那辆车他已经全部刷过新漆,也换了一个假牌照。不知道对方的情报掌握了多少,但应该还可以撑一阵。 车子一出小区就堵在了车流里。现在是下午五点,正是下班高峰。 陆拓捶着方向盘,“Shit!好死不死这个时候给我堵!” 他一踩油门,方向盘猛打,车子一下子转弯,开上了人行道。 穿了几个小巷,他开上大路,将油门踩去最低,车子狂飙出去。路旁的路牌显示,这是通往海边的单行线。 陆拓连超了三辆车,大声道:“东芹!稍微爬起来一下,注意看后面有没有黑色的奔驰或者吉普车跟着。一旦看到了立刻告诉我!” 东芹有些不适应他过高的车速,挣扎着爬起来。 “我们马上去什么地方?” 她问。 “海边有一处房产。那里东西更多一点,我好多点准备!” 陆拓又超了两辆车,东芹一晃,差点跌下去。 “你抓稳一点,别受伤了。” “拓,他们好象只要杀我。” 东芹趴在座位上,轻轻说着,“如果只有你,可能会没事。” 陆拓冷道:“和你没关系,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我。那天我伤了三个人,曹先生又一向是个暴躁的脾气,就算后来后悔也不会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我们的路只有两条,要么逃,要么回去被他们杀了。而且,组织对背叛者极其严厉,死前还要折磨。东芹,我是宁愿自我了结,也不要死在杀手手下!” 东芹没有回头,过了一会,才道:“嗯,我也是。如果逃不了,你就先杀了我吧。两个人走黄泉应该比较不会害怕。” 陆拓捏紧方向盘,恨不能将车一直开进天空里,去天尽头。 那火烧云的天,如血如雾,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想呼啸出来,眼睛里滚烫的。 好象有冰和火在夹击。 他被逼出一个狰狞的笑。 “地狱一定比这里好玩。东芹!” 东芹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火烧云的天空都暗了下去。天边泛出淡淡的蓝。 “拓,今天好像是满月。” 她望着现出轮廓的圆月,喃喃地说着。 陆拓在极度愤懑之下,居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 他笑了起来,“满月狼人就要现原形了。今天晚上你小心一点,我可能会咬你脖子啊。明天早上说不定你会发现自己少了几块肉。” 东芹怔怔地望着天空,“明天早上……我们还能捱到明天早上吗?” 陆拓没有说话。 快看到海了,他打开车窗,轻道:“你见过海吗?晚上的海,是很可怕的。” 东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味道,很小的时候我来过,不过已经忘了经过。” 陆拓正想说点话来缓和气氛,东芹忽然抓紧了座位,低声说道:“小心,我好象看到后面有车子跟过来了!” 这条单行线一到晚上就几乎没车子,刚才后面也一直是空的,现在突然多了车前的灯光。一定是他们追上来了! 陆拓丢给她一个望远镜,“你低一点,仔细看看是什么车子。” 东芹看了半天,“有三辆车,好象有黑的有白的。前面的是吉普,中间那辆好象是普通轿车。不过跟在后面的还是吉普!” 陆拓脸色一白,恨道:“果然是他!你趴下来别抬头!我要加速了!” 东芹躺回去,问道:“你知道是谁?” 陆拓调去最大档,在海边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飙。 “是催云!他居然还紧咬不放!只有他出任务的时候会做白色的车,因为他说灵车都是白色的,他是来送葬的!” 东芹咬住手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象连害怕也忘了。 催云这个人,她体会不到他人说的恐怖,除了开始的催眠让她有些惊慌之外,他不过是个有点心机的人而已。 就算此刻他是在后面追杀,甚至开着白色的车来送葬,都无法令她产生类似恐惧的心情。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乎是本能地,她直觉这个人在计划什么。 后面三辆车忽然加速冲了上来,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似是想超过去将他堵住。 刚好前面有一个拐弯口,陆拓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箭一般窜过去。 “是海!前面是海!” 东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漆黑的海水线逼近,忍不住叫了出来。 陆拓突然将身体一纵,翻来了后车厢,将她一揽,打开车门两个人滚了出去。 东芹只觉浑身都在震动,翻滚,颠倒,头顶突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然后那辆吉普车像烟花一样爆了开来,红的火黑的烟,几乎要烧去天顶。 陆拓拉着她站起来,往海里跑去。 东芹有些懵懂,但一直到冰冷的海水漫去小腿的那一瞬间,她才突然反应过来陆拓要做什么。 她抽了一口气,陆拓看她的眼神是淡然的,却又是炽烈的。 她的唇动了动,心里突然有点苦涩,又有点喜悦,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活的感觉,又是第一次有一种真正直面死亡的体会。 她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奔跑,一直跑向漆黑深邃的海水里。 冰冷的大海张开双手将他们拥抱,从此要沉溺在它黑色没有尽头的梦乡里。 “我数三下!你们给我停下来!” 后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东芹没有回头,她知道那女人一定是组织里的。 刚才就是她肩上扛着火箭筒,把他们的吉普车炸飞的。 “停下来!” 那女人的声音有一种撕裂的狠,好象还带着快意的笑。 东芹已经分辨不出她的情绪,海里有暗流,她的手被陆拓紧紧抓着,这些都令她不由自主被卷入更深的地方。 “一,二,三!开枪!” 东芹觉得自己的耳朵突然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后面子弹的呼啸声,火箭筒的噪音,在她听来都隔着千山万水。 陆拓的手忽然一震,几乎要抓不住她。 海水突然变得滚烫,然后开始剧烈翻滚,东芹睁开眼,看见一朵火焰的花将海水抬去高空,再坠落。 她几乎看呆了,一辈子或许也只能见一次这样的奇景。 火箭筒打在海水里,原来会这么美丽。 陆拓的手忽然松了开,东芹心里一震,回头再看,他正被暗流卷去大海深处。 有红颜色的东西从他的身上一股股蔓延出来,像雾,像血。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伸出的手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抓到空空的海水。 够不到,她抓不到他! 最后的最后,她居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从他身上喷出的血,好象雾,将她的视线掩盖。 她能看到的只有大片大片的血红。 东芹想尖叫,想狂吼,她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在颤抖。 可她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真的,如果马上能死,就太好了。 她的后背被一只手狠狠抓住,然后耳朵里突然什么声音都可以听见,她好象被带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她听见自己剧烈咳嗽的声音,也听见后面的人狠狠拍着她的背的声音,还听见无数无数陌生的声音在唧唧呱呱说着什么。 “只捞上来一个?!陆拓呢?” 有人问着。 那个用火箭筒的女人哼了一声,“死了吧?现在是一月,就算子弹打不死他,也会冻死在海里。真便宜他了!” 东芹剧烈喘息着,她的脑袋里有无数的噪音,停不下来,完全无法控制。 那个女人走到她面前,将她的下巴一抬,轻佻地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脸。 “是个小美人哟,难怪。我会好好疼你的。” 噌地一声,东芹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忽然断了,碎了。 她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叫声,几乎要将灵魂也从口中这样迸发出来。 有人在推她,抓她,挠她。 这是一个妖孽横生的世界,如果无法堕落成妖,就等着被杀戮。 她的太阳,陨落在海的深渊。 她背上的翅膀果然是蜡做的,在亲密接触的最后一个瞬间,融化,自三万英尺的高空坠落。 粉身碎骨。 有人用力箍住她,在她耳朵旁厉声叫嚷着什么。 东芹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微弱。 还有她的尖叫声,仿佛受伤的狼,绵长凄厉,好象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刻。 27.攥月 她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丢去后车厢里。 前面有人在说话,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说的是意大利语,语速飞快,偶尔会有轻佻的尾音上扬,好象随时都打算引诱一样。 “玛格丽娜!”有人叫她的名字,东芹在恍惚中,忽然想起,原来她就是玛格丽娜,那个喜欢玩女人的LES。 陆拓不是说开白色的车出任务的人一定是催云吗?为什么他没来? “曹先生交代过不许留活口,这个女人应该马上杀掉才对!” 有人抗议,然后一根冰冷的枪管顶在她脸上。 “啪”地一声,好象有谁被打了耳光。玛格丽娜暴怒的声音炸开来。 “我有说不杀她吗?铃木,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还没资格管我!” 那根枪又消失了,然后有一只略微粗糙的手用一种恶心的方式揉着她的脸。 “反正都是要死,让我快活过了再死也一样。我喜欢她这种脸这种身材。曹先生也没说要用什么方法杀她,到时候让这个小美人快乐死在我床上,不是很好吗?” 东芹疲惫到连呼吸都不想再拥有。 这个世界果然无比真实,强者蹂躏弱者,男人蹂躏女人。现在,女人也开始蹂躏女人了。 她注定是弱者,没有体力,没有家世,一旦摔倒了就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 连死亡也不能自己选择? 车子停了下来,那个女人下车把她抱了出去。 她在她的大腿上一捏,笑了起来,“果然年轻,肉也嫩。就是吓傻了,不会哭泣求饶,真可惜。” 东芹垂着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听。 隐约感觉她进了一栋房子,阴暗的,玛格丽娜找来绳子将她的脖子栓住,然后拉着她像狗一样往前走。 经过一面墙,她的眼底突然有光芒一闪,猛然扑上去,想就这样撞死。 她的脖子忽然被人狠命一勒,顿时无法呼吸,眼前金星乱蹦。 玛格丽娜嘴里愤怒地骂着什么,将她踹倒在地,然后狠狠地刷她耳光,一边刷她一边笑了起来,好象很快活。 东芹眼前有黑有红有白,所有的东西都揉成一团,脸上脖子上身上的疼痛突然变得很远。 她想,她是不是要晕过去了。 “妈的!还有意识寻死!” 玛格丽娜又抽了她一耳光,东芹已经没有反应了。 她提起来一看,哼了一声。原来已经昏了过去。 玛格丽娜是一个德国血统的金发强壮女人,十二岁的时候被叔叔强奸之后,便开始对男人产生无与伦比的厌恶感。 她只喜欢女人,不,更确切说,是只喜欢虐待女人。在虐待的过程中,能让她产生高潮。 组织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毛病,所以一般要对付女人的时候,都会让她出场。 这里是她临时租的屋子,她将东芹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卧室里有许多她刚买的新奇玩意,她迫不及待想在这个东方美人身上实验。 刚把人放去床上,门铃就响了。 玛格丽娜低咒一声,冲出去开门,嘴里一边骂了起来。 “回你的老家吃屎去吧!是哪个混球?!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的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有些惊讶有些骇然地看着门口的人。 “催云先生?您怎么会……” 催云手里玩着车钥匙,笑吟吟地看着她,轻道:“听说你今天从海边抓回来一只小猫。我来看个究竟。顺便看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看了看玛格丽娜撑在门上的手,“不让我进去吗?” 玛格丽娜急忙松开手,神情尴尬惶恐,急道:“我……我刚抓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 催云关上门,笑道:“怎么,难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忘了曹先生的交代吗?立即处死!你的所作所为有点古怪哦。” 玛格丽娜脸色白了一下,立即站直了身体,“不!我马上就处理!” 催云拉住她,“等一下,先带出来让我看看。” 玛格丽娜不敢迟疑,赶紧冲去卧室把东芹抱了出来丢地上。 “是她没错!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催云眨了眨眼睛,笑容更深了。 “好象受了很重的伤啊,你揍她了?” 玛格丽娜抓着头发,“她……不听话,想撞墙寻死,所以……” 催云弯腰把东芹脸上的头发拨开,碰了碰她脸上红肿的掌印,有点烫手,这个小丫头恐怕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有点发烧了。 “对了,陆拓呢?你就没有再派人去海里搜一下?” 催云把东芹打横抱了起来,问着。 玛格丽娜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也不好动,只能说道:“陆拓中了弹,被卷进暗流里,我认为没有搜索的必要。” 催云耸了耸肩膀,“好吧,那么我会派人再去海滩附近搜索,防止他有逃脱的可能性。这个女孩我带走了。玛格丽娜,祝你来这里旅游愉快。” 他绅士地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玛格丽娜心里大惊,赶紧追上去,“催云先生!您是什么意思?打算把人带去什么地方?” 催云冷着脸看她,“玛格丽娜,我不认为什么时候我需要向你汇报自己的行动去向。你犯了两条错误。一是没有听从曹先生的指示,二是过于自信,擅自确定任务对方的死亡。你认为我还能让你接手后面的事情吗?” 玛格丽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催云把东芹抱走。 东芹觉得自己被淹没在红的黑的蓝的海水里,窒息了,却偏偏还能活着。 有无数人围绕在周围,用手抓她冲她大声嘲笑。 然后那些人忽然全部变做身上染血的陆拓,他的手最后放了开来,默默沉了下去。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就像一颗陨落的太阳,光芒只有一瞬间,然后依然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清冷的月光洒在海里,她茫然地抬头。 满月,陆拓笑称是狼人之夜。 它有一种妖异的光芒,好象另一个太阳。 东芹受到迷惑,奋力朝它游过去。 带她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吧!带她离开这个妖孽的世界! 她几乎要泪流满面,冲出海面,她张开双手,将那片月光攥在手心里。 攥月,她不要放开。 哪怕只有一瞬间,让她停止堕落。 那没有热度的光芒,不会让她蜡做的翅膀融化。 她猛然睁开眼,整个人跌入月之海。 有一个人正凝视她,他的眼睛是月色的海洋。 东芹吸了一口气,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带……带我离开这里!” 催云捂住她狼狈的脸,一手缓打方向盘,往海的尽头开去。 “啊,我带你离开。” 沙滩上没有人,脚印是凌乱的。 催云在那里徘徊了大半夜,也没有找到陆拓的一片衣服角。 难道真的被大海吞噬了?他一脚踢飞无数沙砾,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痛。 陆拓,你是个孬种!他在肚子里疯狂地骂着,一拳打在车子玻璃上。 东芹在车子里,一点感觉也没有。 催云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还在发烧,但呼吸平稳了,似乎熟睡了过去。 没有办法,他救不了两个人,只能救她。 催云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什么王牌间谍,即使拥有天大的本事,连两个自己不想让他们死的人都救不了! 这是一个太现实的世界,弗朗西斯说他狂妄目中无人,那不过是安抚的话而已。 他的狂妄永远被组织限定在一个范围里,过不了界限。 他们要的不是人才,而是忠诚! 催云上了车,掉头急驰而去。 忽地,他猛踩刹车,怔怔地看着前面站着的一排人。 是谁? 那里面有几个人迎着车子走了过来。 催云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血液流窜的声音在耳朵里听起来完全是噪音。 那几个人走到车子旁,一个人用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催云,是你吧?出来。” 他吸了一口气,犹豫半晌,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定定地看着眼前花白头发笑容慈祥的老头子。 “弗……弗朗西斯先生……” 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弗朗西斯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起来话长,你先过来……喔,不用担心,你车子里的小姑娘,我们绝对不会伤害。” 催云被他引着往前走,前面还有几个人等在那里。 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西装,架着眼睛的中年男子。 催云骇然地瞪着他,居然是劳伦斯!他们俩一个情报组的领导一个走私组的领导,怎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个海滩上?! 劳伦斯转身,用一种催云从未见过的冷静睿智神情看着他。 天啊,这是那个暴躁吝啬的劳伦斯吗? 催云以为自己在做梦,脚下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催云。” 劳伦斯叫他的名字。 “这次来,是有事情和你说。关于组织……也关于陆拓的事情。” 催云觉得耳朵里嗡嗡响,心跳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满月从云后探出了头,银白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粼粼波浪,看起来有一种平静的美丽。 “你的表现让我们很满意,愿不愿意脱离组织,和我们几个开创新天下?” 这样一句话,让他彻底陷入梦境。 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或者是……发呆。 28.爱情 「曹昆一向卤莽,爱德华没办法做大事。我们不能眼看着组织衰落下去。既然他们没有心重振雄风,那就我们自己来做。组织已经太老旧了,对人才完全无视。当一个利益场开始过分强调忠诚,它离腐败也差不了多远了。」 「陆拓的事情,我们早知道曹昆会翻脸。催云,你现在又把这个女人救走,你觉得自己还能再给组织干活吗?现在正是脱离的时机。当然我们不逼你,尊重人才是我们新组织的原则。你自己好好想想。」 催云忽然睁开眼,满身是汗。 他有些疲惫地抹了抹脸,怔怔看着漆黑的屋顶。 权利场的纠葛,好象永远都不会停止。无论他也好陆拓也好,都太年轻了,完全搞不懂那些老头子在打什么算盘。 昨天晚上的那一幕,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劳伦斯这几年的荒唐模样,原来都是做出来的,只是为了降低其他人的警惕,暗中招兵买马。 弗朗西斯在组织里口碑向来很好,居然也暗地里谋划什么。 为了利益,当真谁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放弃吗? 身旁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催云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左东芹。保不了陆拓,至少保了她。 他不想她死。 催云翻个身,凑近她的脸仔细端详。 地下室太暗,即使靠得很近也看不清楚她的脸色。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温度降下来了,不再发烧,想必也快醒了。 醒过来之后,她会说什么,做什么呢?催云猜不到。 陆拓死了,这个事实她该怎么来承受?还是说,她真的爱上他了? 他的手指碰了一下她的唇,东芹“唔”了一声,念了一个名字,他微微僵住了。 陆拓。 “陆拓已经死了。”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他贴上她的耳朵轻轻说着。 她发出轻微的抽气声,然后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催云低头,对上她失神的眼睛,明明是在看他,他却觉得她的眼睛穿透了所有的东西,看进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死了,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催云说着最残酷的话,用最温柔的语气。 东芹的眼睛里突然出现剧烈的震荡,仿佛黑的白的金的银的揉去了一处。 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个字也没说。 “好无情啊,他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不惜背叛组织。他死了,你就一个字都不说吗?” 催云摸了摸她的脸,干干的,“连眼泪都不流。左东芹,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她在发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催云好奇地把手放去她肩膀上,她抖的越来越厉害,却硬是撑着一个字没说,一滴眼泪也不流。 一直到她抖的连催云都有些心惊。他一把搂住她,轻道:“好了,别怕。你不是还活着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为什么每个人都能说活着就有希望的话呢?她想,活着,然后看着希望一个个破灭,这样的人生实在比地狱还要痛苦。 催云的声音低柔地,在后面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东芹想起在海里,陆拓松开的手,他身上的血令人窒息。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活着,难道是救赎吗? “只要活着,爱情,前途,利益……总有一天可以得到。东芹,希望虽然会破灭,但也会一直出现。你活得太压抑了,总想着世界是可怕的,摔倒了就不敢爬起来,你就会一直失败下去。” 总有一天,那是哪一天? 爱情,那只是一瞬间的绚烂,她已经用尽了生命里所有的能量,恐怕再燃烧不起来了。 希望一直出现,一直破灭,那又何必出现呢? 摔倒了,爬起来一再地摔倒,最后粉身碎骨吗? 她无法成妖,炼不了铜头铁骨。回头一看,她拥有的只有背叛,而世界上那个她最在乎的人,却已经死在她面前了。 左东芹,你拥有什么? “东芹,你真的爱陆拓吗?” 他的问题让她停止了呼吸。 爱。 爱情是什么? 当他吻她,爱抚,冲击的时候,她觉得那是爱情。 两人牵着手,决定要一起死的时候,她确定那是爱情。 当他的手松开,坠落去黑暗的时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爱情结束得那么快。 他的死,是一个烙印,或许是一个诅咒,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陆拓,你是一个狡猾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有永远的爱情。但你死了,去的那么快,在最灿烂的那个时刻。 所以你才放手?所以你才不让我看清你的表情?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笑? 东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碎片扎了她一身。 血肉模糊。 她痛得发出剧烈的咆哮。 血流了一地,永远也死不了的人。她的这种软弱,或许是一种变相的绝对的坚强。 东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她抱住头,尖叫着,声嘶力竭。 声音越大,人的存在感就越小,让她沉落,沉去最深的地方。 这样,谁都看不到她,谁也碰不到她了。 催云捂住她的嘴,苦笑起来,“我的小姐,这里可是陆拓家的地下室。让别人发现我们在这里,那可就完蛋了。” 他掏出自己的手帕,把她的眼睛蒙上。 “这样,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会不会好一点?” 她的身体渐渐停止剧烈的颤抖,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开始平稳。 催云揽着她,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轻安抚。 “……昨天,你睁开眼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带你走。东芹,这对我来说比圣旨还需要遵从。我觉得,如果我丢下你不管,你会当场发疯的。” 东芹紧紧靠在他胸前,想起攥在手心的月光。 原来那是他的眼光,那是没有热度的,靠多么近也没关系。 她动了动手指,呆呆地想着该将那片拯救她的月光放回去,她的手却被他抓住了。 “我把你带离开了。东芹,现在我还是你的希望吗?不要再想陆拓了,现在陪着你的人是我,我是催云。” 她恍若不闻,只是静静靠着他。 地下室很阴暗,墙上的透气窗透露一点光线。 她蒙着手帕的脸看上去不知道是冷漠还是疏离,催云心里的滋味复杂极了。 他忽然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唇一接触到她的肌肤就无法停下,挣扎辗转着蔓延去四面八方。 她依然不动,拳头却渐渐捏紧了。 催云抓住她的手,掰开手指握住。 “东芹,你把我当作陆拓也不要紧,你心里根本没我这个人也不要紧。催云一向是个按自己心意做事的人。让我知道爱情的味道,东芹你帮帮我……” 他解开她的扣子,吻上她的脖子。 东芹渐渐地开始呼吸急促,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催云按住她,手指伸去她背后,轻轻一勾,她的内衣就掉了下来。 他用一种缓慢的,却是专注的态度对待她的身体。 那是不容亵渎的事物,需要全身心的爱戴投入。 他含住她的整个胸,细舔慢揉,想将她身上的气息嵌进灵魂最深处。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芹!你一定知道吧! 所谓的疯狂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想和一个人同生共死,是怎么样的感情? 倾尽所有的能力去拥抱爱人,会怎样的幸福? 他第一次有羡慕的感觉,羡慕陆拓,也羡慕她。 这样的幸福,是否可以分一点给他? “东芹……东芹。” 他一直叫着她的名字,想将她揉进身体里面去。 他的手指泛出从未有过的热度,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几乎要沸腾。 东芹忽然抽了一下,抬手抓住他的肩膀,发出轻微的呻吟。 催云抵在她额头上,去吻她,却被她让开了。 他觉得又是苦涩又是失落,更多的是不甘被抛弃的茫然。 分开她的腿,令她坐在自己身上,他浅浅地进出,腰肢不敢用力。 东芹剧烈喘息着,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心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的手突然一松,用力顶了进来。东芹如遭雷亟,那一个瞬间,她眼前什么都有。 性的确是快乐的,他身上的热度熟悉又陌生。 东芹渐渐被卷入令人迷离的节奏里。 她忽然紧紧抱住他,蒙着脸的手帕湿了。 她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无论攀住什么,她都不要放手。 “陆拓!拓……” 她喃喃地叫着这个名字,他的名字是椎心的痛,伴随着酥麻的快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不要想起,不要理智,也不要回忆。 她宁愿把身前的人当作他。他没有死。他在爱自己。 请别放手,也请别离开。 陆拓,你只需要伸手来捉住我,就够了。 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救赎。 或许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所以她才那么容易找到最鲜亮的色彩。 于是紧紧抱住,一辈子一直。 她不要放手。 29.小爱 “我是催云……叫我的名字,催云……” 他抚着她的脸,柔声说着。 啊,他从没像此刻这样如此渴望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的回应永远是沉默,眼睛被蒙住,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是可以想象,他的名字没有在她眼睛里留下一点痕迹,甚至些微的波动。 催云自嘲地笑了。 “东芹,你固执得让我头疼。” 他躺了下去,静静抚摩着她的背。 “不知道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组织说不定会找过来。劳伦斯那里情况也不稳定。……你饿吗?这里好象一点吃的都没有。” 他拨了拨地上的木板,陆经豪那老家伙真是富商吗?他家的地下室未免太寒酸了,尽堆一些木板之类的装潢废料。 难得有一个箱子,里面也装着好多旧书,连个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东芹没有理他,侧着身体躺着。催云掰开她的嘴,摸了摸她的舌头。 “你需要喝水。” 她先前一直在发烧,现在又出了一身汗,如果不补充水分会虚脱的。 他站了起来,穿好衣服,抓着她的手轻道:“你待这里,千万不要出去。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他转身想走,她的手指却轻轻地勾住了他的。 催云一愣,回头见她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他急忙低下身体。 “说什么?东芹?” 她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抱住他的胳膊,颤声道:“别……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催云心里一酸,他摸着她的脸,轻轻说道:“我是催云……你是叫催云不要走吗?” 她不说话,只是死死抓着他,手指都泛出青白的颜色。 催云叹了一口气,将她推开。 “我马上回来。不然你真的会死在这里。” 那就死在这里好了!她在心里嘶吼,嘴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东芹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掉进冰水里,冷得快要晕过去。 看起来组织的人没有在这附近派人监视。 催云手里拿着望远镜,看了好久才悄悄走出去。 陆家的别墅完全空了,一个人也没有,地上积了许多灰尘,有凌乱的脚印,看起来似乎是不久前才有人来侦察过。 为了保险起见,催云还是决定去远一点的地方买东西,省得被组织的人发现他们躲在陆家别墅,那可真是玩完了! 如果没有车,徒步走下山需要花一个小时,加上不能走大路要从树林里绕,等催云下山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好在山下是一片住宅小区,也算比较繁华的,他把头发盘去帽子里,压低了帽沿,随着车站的人潮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东芹一个人留在地下室,一定会很恐慌吧? 想到这个,他心里有些发酸。 他开始会顾虑别人的情绪了。对自己来说,她的存在意义渐渐演变。 从可以毫不在乎玩弄的人偶,变做了碰也碰不到的星星。 原来人的心与身体是可以分开的,无论他怎么拥抱她用力干她,都追不上一点点。 她离他越来越远。先是陆拓,后来是他。 他们俩,将自己抛弃了。 汽车忽然停了,催云也随着人潮下车,举目一看,好象来到了自己家附近。 如果他没记错,旁边就有一个超市。 要买的东西是水,食物…… 他推着车子,随手往里面丢东西。 走去蔬菜区,他的心里忽然一震。 他说自己擅长做东方菜,却一次也没给她做过。 那次在家里的一顿饭,半点未动丢去了垃圾箱。 他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和那些菜一样,没有人在乎,随手就可以当成垃圾丢掉。 如此不甘愿啊,他想他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一个人如果总是陷入自怜的情绪,就会开始堕落。 他笑了一声,推着车子转身就走,忽然见货物架后面一个人影飞快一闪。 他心中一紧,好熟悉的人!是组织里的人?! 他不敢久留,推着车子全身紧绷着,往没有人的保健品区慢慢走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停住。来了! 谁知那人大吼了一声,“催云!你这个混球!” 他一回头,就见玛格丽娜暴怒地瞪着自己,她手里拿着枪,正对着他的心口。 “你这个背叛组织的畜生!我总算找到你了!” 她红着眼大骂。 催云又骇然又好笑,他撑在车子上,喃喃道:“喂,你不会忘了这里是超市吧?这里也不是意大利……你手上的东西是不是避讳一点比较好?” 周围的人见势不好都偷偷跑开报警去了。玛格丽娜恨道:“你的任性连累了我!如果不是你将人骗走,铃木那个混蛋怎么敢骑到我头上!我杀了你!” 催云心中大急,脸上却不露声色,继续笑道:“哦?铃木怎么欺负你了?该不会把你压在地上干你吧?” 话没说完,就听一声巨响,催云下意识地一躲,肋间一震,然后传来剧痛。 该死!她居然真在这里开枪!这个没有脑子的贱人! 他把车子猛力一推,转身就跑。玛格丽娜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提着枪追上去,不管前面有没有人,连开数枪。 催云只觉小腿上也是一痛。 完蛋!他心里一沉,腿受了伤只有等死的份! 他按住肋间的伤口,不顾一切地奔出超市。 往哪里跑?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趁着玛格丽娜被超市保安缠住的时候,他往左一瘸一拐地跑了去。 街上的人都看着他,不敢靠近这个全身是血的家伙。 催云一直跑去一条小巷子里,再也跑不动了,摔倒在地。 这次或许真的要死了,死在一个疯子手里。 他默默想着,铃木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居然能让这个女人疯狂如斯。 肋间和小腿上的伤口剧痛,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躲在黑暗里的东芹。 怎么办?他如果回不去,她一定会这样憔悴而死。 很奇异地,他居然觉得心里有点悲伤,然而那种悲伤里面又有一点喜悦。 至少能让她挂念,能让她难过,他的存在并不是空气。 他想摘下她,这样一颗将要没有光芒的星星。 神啊,保佑他能活着回去! 一辆车忽然停在巷子口,然后一个人走了下来。 啊,是来了结他的吗?催云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待穿膛而过的子弹。 “还没死吧?” 一个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声音,是个女人。 催云急忙睁开眼,下巴差点掉地上。 “是你……你……!”他忘了名字。 对面穿着套装神态冷静的年轻女子微微一笑,然而那笑也是非常职业化的。 “是我,陆家的女佣小爱。也是劳伦斯先生名下十战将之一。之前一直潜伏在陆家做眼线,得到了不少情报。” 催云觉得不可思议,然而这个世界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他出了一口气,叹道:“你如果是来救我的,就别那么多废话了。先让我逃命再说。” 小爱立即闭嘴,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一面说道:“劳伦斯先生有话要我转问你,考虑好了没有?” 催云叹了一声,“现在这样问未免有点趁人之危吧?不是说好给我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吗?” 小爱扶他坐进车里,然后关上门。 “我们以为你已经厌烦了组织的追杀,不过看起来你好象并不在意自己被他们打死。” 催云轻道:“让我再考虑考虑,我是有原因的……” 小爱笑了笑,“怕我们对付左东芹?这个你大可放心,对我们来说,成员的私生活完全不在担心范围之内。至于陆拓……你们的三角关系,自己解决,只要能完成任务,你和你老妈结婚我们也不管。” 催云摇了摇头,“这话你也能说的出来……这个世界难道疯子越来越多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不行,我需要买水和食物!不然迟早饿死。” 小爱拍了拍旁边座位上的两个大袋子,“安心,我都替你付钱买了来。现在告诉我你躲在什么地方,我好送你回去。” 催云怔了一会,忽然说道:“好,我告诉你。但我有一个要求……答应了,我就加入你们的新组织。” 小爱耸了耸肩膀,“我很荣幸。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效力。” “好,其实是……” 催云回去的时候,东芹还维持着他走时候的姿势。 她把他的衣服抱在怀里,脸埋得深深地,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些勇气。 他丢下手里两个沉重的大袋子,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我回来了。” 他说着,有些疲惫地,吻了吻她的脸。 东芹猛地转身,扑进他怀中,浑身都在颤抖。 催云被她碰到伤口,痛得出了一身汗,然而心里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那些痛,也成了享受。 东芹触了一手的血湿,她抽了一口气,把手放去窗户下面一看。 是红的。 她立即想起陆拓浑身是血沉下海的模样,心跳几乎要停止。 “受……受伤了!” 她喃喃地说着,眼泪怔怔地流了下来,“不……别死!你别死!” 又是一个触到满头血的人要死在她面前吗? 催云笑了笑,把瓶装的水送去她面前。 “先喝水,我流那么多血给你买回来的,不许你浪费。” 东芹急急接过瓶子,仰头就灌,好象把那些水全喝了,他就不会流血。 她喝得太快,呛得咳了出来,却不敢放手,还在努力喝。 催云见她满脸是泪是水,却还在硬撑的模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有点痛,有点甜,很想时间停住不要走。 这样的感觉是什么? 他把瓶子夺走,猛地抱住她,低头狂热地吻她。 “东芹!我是谁?我不是陆拓!我不是陆拓!” 他激烈地说着,撬开她的牙齿,好象撬开某个神秘宝藏,舌头摩挲上去,卷住她不想放。 东芹几乎要窒息,双手痉挛地抓住他的衣服。 如果抱得再紧一点,再紧一点……那样她就会轻松一些。 不要再留她一个人,如果要走,那就一起走。 如果要死,也该一起死。 催云放开她,两个人都快要透不过气,剧烈地喘息着。 她的眼睛被蒙着,手帕已经被眼泪浸透了。 她张口,轻轻叫了一声,“……催云,你不要死。” 那一个瞬间,催云后来每次想起都满心感慨,如果要他当场献出命去,或者把天拽下来撕裂,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到。 终于追上一点点,终于触摸到一点点。 她这样一颗寒冷的星星。 他有些颤抖,去解她脸上的手帕。 揭开,她闭着眼。 睫毛湿漉漉地,她一直在哭。 催云有些窒息,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好象两颗星。闪了闪,就将他的身影映了出来,很清晰,而且专注。 “催云,你不要走!” 她的第一句话,然后抱住他,死也不放手。 催云摸了摸她的脸,把眼泪揩干,然后轻轻吻了一下,将她搂进怀里。 伤口好象没那么疼了,一直以来心里的噪音也停止了。 幸福,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呢? 他不知道,只是觉得累,然后就睡了去。 30.摘星 (结局A版本,原设定版本) 催云觉得身体似乎被一双手温柔抚摩,疼痛好象也因为那种轻柔而减轻了。 肋间和小腿有点麻木,他突然惊醒。如果不把伤口处理一下,以后他一定会是残废! 他摸了摸肋间的伤,想找出弹头的具体位置,可是却摸到一团纱布。 东芹轻轻说道:“子弹我取出来了,一个卡在肋骨间,一个只是擦伤了小腿,我没找到弹头。” 催云有些吃惊,回头去看她,她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地上是一团一团染血的纱布,镊子和小刀丢在旁边。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怔怔地看着自己。 催云捂住额头,失笑起来,“我怎么忘了你一定给陆拓取过子弹……” 他抓住她的手,“能让美丽的小姐为我服务,是我的荣幸。”然后在她血迹斑斑的手上一吻。 东芹沉默地看着他,这个动作他做了三次。每一次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看不透他,或者说他从来不让别人看透自己,当觉得确实抓住了什么的时候,他又会笑吟吟地看过来,变一付模样,让你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说实话,她是有些害怕这种变化多端的人物,不知道如何应付。 他笑的时候像算计,算计的时候像正经说话,正经说话的时候又像说谎。 催云吃力地撑起来,将她一把抱住。 “在想什么?” 他贴着耳朵柔声问。 “想你。”东芹老实地说出来。 “哦?”催云笑了笑,“我真荣幸,你想我什么?” “我本来很讨厌你这样的人,”她说,“我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认真,对谁都不会用真心。偏偏又喜欢装模做样。” 催云弹了弹她的额头,“虽然我很高兴你现在有精神和我说话,但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我一直是我,大家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我,我可不是永远说谎话的人。倒是你,东芹,你说的人,像你自己。不懂得认真,不给真心,又装模做样。” 东芹没说话。 “你把每个接近自己的人在内心认定是要伤害你的,自己先摆出受害人的姿态,在害怕的时候又要高傲地鄙夷人家。所以你一直被折磨。你难道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鄙视吗?不,我想你是知道的。左东芹,不要骗自己了,你很喜欢别人用虐待的方式对你,你也喜欢和不同的男人上床。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到让我花了很久才了解了一点。” 东芹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神情虚幻,“我不得不去喜欢,不是吗?如果我不喜欢,我就会变成疯子。我还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被其他人毁了自己。” 不得不去喜欢,然后就会渐渐催眠自己,对这种日子上瘾了。 人的心,果然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连自己的都无法控制。 她觉得离自己的初衷越来越远,她的生活里离不开那种折磨,甚至会自己送上门欢迎别人蹂躏。 她想,自己一定遗传到了左少安的变态基因。她的兴奋,不是装的。 “那就做疯子吧,有什么不好?至少会觉得快乐。” 催云舔着她的脸,手滑去她敞开的衣服里,开始撩拨。 “你喜欢男人的触摸,那有什么不对?东芹,跟着我吧,我会让你快活的。” 他有点发低烧,身体沉重地压在她上面,呼吸间火热,划过她的胸口,一阵战栗。 “我会让你忘了陆拓,你这样的人,不适合那种虚假爱情……只需要让你快乐就足够了……” 她的胸被人握住,细细揉捏,然后辗转往下,顺着肋骨,他握住她的腰,在她胸上用舌头舔噬。 东芹觉得眼前有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是无比宽广的深渊。 她在往下掉。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曾令她恐慌,却也让她怀念。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任何变动都令她心惊胆战,只要缩回去就好,让黑暗再次爱抚自己,这样她就再想不起任何悲伤。只需要缩起来…… 催云的手指顶进来,她抽了一下,发出急促的喘息。 “东芹,你看,好男人只要手指就可以让女人高潮。” 他加快了速度,拇指在顶端时不时揉一下,会换来她压抑的呻吟。 东芹开始抽搐,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双腿触电一样蜷了起来,似想逃离,又想靠近。 催云将她顶在墙上,腰微微一用力,就顶了进去,东芹发出类似痛苦的声音,两条腿却立即盘了上去,不让他撤离。 “东芹,陪着我吧……不要走。” 他喃喃说着。用你那双眼睛看着我,只看着我。 堕落也好,绝望也好,绚烂也好,都只需要为了我一个人。 她是一件值得仔细雕琢的艺术品,要小心并且强硬的对待。 见不得她与别人欢喜的模样,那不是为了他!受不了她将自己视若无物的样子,即使她凝视的人是陆拓! 他突然开始加重力道,狠狠地,毫不留情,几乎要贯穿她。 东芹的背贴着墙上下摩擦,发出剧烈的呻吟,双腿痉挛着,再盘不住他的腰,滑了下来。 催云勾起她的双腿,将她完全打开,也让自己完全没入,不留一点空隙。 不想留一点空隙,希望她此刻只想着自己,只有他! “东芹!你抱住我!东芹!” 他喘息着说着,环着她的腰令她上下摩擦自己。 温暖他,包裹住他,这样,他冰冷的血就会暖活一些。这样,他也能感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东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忽然再无法承受,脖子往后仰去,用力抵在墙上,好让自己在狂风暴雨中找到一点支撑。 黑暗的地下室仿佛爆发出一种光,或许是从她身上,也或许是从他身上。 东芹觉得那种因撞击而产生的声音一直钻去灵魂深处,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刻。她的整个灵魂都因为他的每一次深入而蜷缩伸展。 他伸手要环抱她的灵魂,可以吗? 她看到眼前巨大的深渊要将自己吞噬,从此这样回去,可以吗? 可以吗?! “东芹……” 最后的最后,他停住了动作。 “东芹,陆拓没死。他被劳伦斯救了上来。只要三天之内他找不过来,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东芹觉得整个人一瞬间坠入冰川,她的大脑因为接受了过于复杂的信息而短路。 催云狠狠贯穿她,巨大的黑手豁地一下将她环抱,拖走,坠去下面。 她张口发出呻吟,极短促的。 她怔怔看着眼前人的脸,整个世界忽然扭曲了。 “啊————!” 她放声尖叫起来,脑子里所有的弦,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变做彻底的死寂。 催云放声大笑,黑色的手抓住了她。从此,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一个人的星星,寂寞的星星,没有光的星星。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猛力踹开,强烈的光芒刺了进来。 东芹用力捂住眼睛,尖叫声好象怎么都停不下来。她的心里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好象什么都没有了。 “催云!” 一声暴怒的吼,然后一个人踉跄着冲进来。 催云回头,淡淡地看着那人,忽然微微一笑。 “你每次都比我预料的来得要早,陆小子。” 话音刚落,“嗖”地一声,他忽然全身僵住了。 东芹怔怔地看着他,他转向自己,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好象讽刺,又好象在骗人,还有一点点的悲伤。 他的胸口突然爆发出红色的鲜艳的血之花,速度那么快,喷了她一脸。 东芹倏地停住叫声,好象绞带的录音机突然断电一样。 催云缓缓低头,看着被打穿的胸口,半晌,他发出一个类似叹息的声音,手一松,整个人往后仰着倒了下去,鲜血在身下蔓延开来。 陆拓的衣服也被血浸透,然而他的眼睛却是燃烧的,明亮的。 他提着枪慢慢走过来,面上的神色与他一样古怪,怔怔看了他半天,才轻道:“我说过……如果有下次,我一定杀了你,催云……” 催云的眼睛睁着,眼神迷恋而且虚幻,看了他很久很久,突然颤抖着在口袋里掏着什么。 是一个皮夹,打开,里面已经被血全部染红,里面有一张照片。 是他和东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用手机替她照的。他打印了出来,放在皮夹里。 他将那照片放去唇边,轻轻一吻,对东芹露出一个恶意的,俏皮的笑。 “我爱你。” 他用口型无声地说着。 东芹浑身发抖,在地上缩成一团。 可她的眼睛却离不开他的脸。 他是个魔鬼,一定是个魔鬼,用死来做代价,和陆拓一样,让自己一辈子受诅咒。 她“呀”地轻叫一声,神情无比恐惧,突然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催云嘴角勾了起来,笑得满意而且畅快。 他的星星,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嘻……还是让我……摘到了。” 他说着,然后呼吸停止。 陆拓一个字也没说,他喘息着,声音越来越轻。 受了重伤,没有养好就四处奔波出来寻找他们俩,他觉得眼前有无数光线流窜。 黑的,白的,黄的,粉的……最后全部变做催云身子下面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 “啪”地一下,手上的枪掉了下来,他跟着摔倒。 起不来了,他对自己说。 真的,起不来了…… 四个月后,第二精神病院——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左少芹低声问医生。 架着金丝眼睛的年轻男医生有些脸红地不敢与面前美艳的贵妇人对视,他转身摸了一下病房的门,门上只有一小块窗口,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肚子里的孩子情况很好,因为母亲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动作。但大人的情况不太好,她完全不说话,也不动,这样看来……康复恐怕很难……” 两人看着屋子里坐在窗边的少女,她的长头发披在身后,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外面。 一个上午,她的姿势都没换一下。 她的腹部有些隆起,是怀孕的征兆,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 左少芹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不要这个孩子!我早说过要做流产的,为什么不执行?” 医生为难地看着她,“她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为了不吓到她,我们只能放弃。而且……” 他没说下去,而且这个据说是她母亲的人,四个月前把她送进来之后,就再没来过,没有联系方式,他们也不好做啊。 左少芹挥了挥手,“马上引产,我不希望看到这个孩子生下来。” 亲生的姐弟生下孽种,这种事情她再不想体会。 “我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别人的生死。”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后面刺了过来,左少芹乍听这个声音,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拓!这些日子你去了什么地方?” 她转身,要扑向对面那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 陆拓面无表情地被她抱着,转头对医生说道:“我来签出院证明,人我马上要带走。” 左少芹惊恐地抬头,“不行!拓!她是你姐姐!你们不能这个样子!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吗?她现在已经成了精神病,你要留一个累赘过一辈子?!我不允许!” 陆拓推开她,冷道:“你是个自私的女人,不是我母亲。还有,提醒你一句,贵妇人的日子快到头了,陆经豪的生意,很快由我们新组织的人接手。回去对你现在的日子说再见吧,陆夫人。” 左少芹的脸几乎要扭曲,她大吼了起来,“是你!是你们!这些日子你就是为那些混蛋做事?!拓!你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 陆拓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利益场上无父子。再见。” 他摆了一下手,身后几个高大的保镖将大喊大叫的左少芹架出去,空荡荡的走廊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医生有些恐惧地拿着出院证明,“那个……先生……这个……” 陆拓飞快在出院证明上签了字,“那么人我带走了。” 医生只好走开,不敢与这些身份莫名其妙的人多打交道。 陆拓轻轻打开门,五月的春风立即拂在脸上。 窗边的那个人,动也不动,肩膀明显瘦削了许多。 他看了好久好久,才缓缓走过去。 “东芹,我找你好长时间。” 他说着,走过去,要扶她的肩膀。 东芹忽然暴跳起来,神色惊恐地瞪着他,在墙角里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陆拓露出温柔的笑容,不再接近,只是对她微笑。 东芹的神色有些疑惑,渐渐瓦解了防备,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漠然死寂。 她也怔怔地看着他。 陆拓再次靠近,将她抱在怀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东芹。” 他说着,在她脸上一吻。 “我们永远也不会再分开了。” 到后来才知道,催云与组织订了一个条件,如果自己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找到他们,催云就答应加入新组织。 结果,他找到了他们,催云却死了。 死在自己枪下。 他笑了起来,将温顺的东芹抱了起来,站去窗边和她一起看外面的樱花树。 从此再也不分开,将她紧紧搂在胸前。 他背后的巨大黑色翅膀张开,将他们包裹。 从此一起坠落,去无边无际,漆黑无光的禁忌之渊。 深渊的川水,偶尔也会反射出纯洁的光芒。 那或许是催云的眼睛凝视的色彩。 从最深远的黑暗里,迸发出的一点点,燎原之光。 31.揽日 (结局B版本,完美结局) 催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枪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两个弹头还沾着血放在一旁。 他有些惊讶,转头望去,就见东芹抱着膝盖靠在旁边发呆,她脚边散落一地的染血纱布棉球。 “……子弹我取出来了……伤口很大……流了很多血……你不会死吧?” 她的声音那么惊惶,仿佛走投无路的小鸟,一直在颤抖。 催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怎么发烧,嘴里有点苦,看来她已经喂过自己消炎药了。 “哈,我竟然睡着了……”他自嘲地笑,吃力地坐起来,顿时头昏眼花。 “失血过多就是这种下场。” 他抓住东芹的手,上面血迹斑斑,他视而不见,印下一吻。 “谢谢你照顾我,美丽的小姐。”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肚子突然同时“咕噜”一声。 催云“呀”地叫了,“我居然饿了!”他又看着有些尴尬的东芹,“你饿了怎么自己不吃东西?” 东芹去翻他买回来的东西,除了医药箱,里面基本上都是吃的。 她取出两盒饼干,丢去他那里。 催云恶意地笑了,“我动不了,让我怎么吃?” 东芹默然地拆开包装,递了一块去他嘴里。 催云咬了两口,皱起眉头,“甜的?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东芹又翻出许多糖果,“你受了伤,血糖低,要补充一点糖份。” 催云只好张嘴,她丢了一颗最大的太妃糖进去。催云的脸立即皱成一团。 袋子里还有两盒简便寿司,东芹自己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个寿司,催云忽然对她勾勾手指,示意要说话,她放下盒子凑过去,脖子忽然被人一揽,嘴唇被他堵住了。 他把糖用舌头送去她嘴里,然后一点一点舔着她的牙齿和舌头,在唇齿间喃喃道:“你喂我吃糖,我会好受一点。” 说完他又把糖卷了回来,咬碎吞了下去。 东芹有些发愣,却没有拒绝,只是捧着盒子呆呆看着他。 催云叹了一口气,接过寿司盒子开始大吃,一边说道:“有心力没体力,太痛苦了。” 东芹只好去拿另一盒寿司,揭开袋子,里面突然滚出一棵青菜,几块猪肉。她呆住了。 催云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些东西买了回来,这里明明没有烹饪的东西……唉,总不能让你尝到我做的东方菜,真是遗憾啊。” 她怔了半晌,忽然笑了,有些无奈,有些失落。 “……没关系,总有机会吃到的。” 她的腰被他抱住了,“真的?你愿意?” 他的声音有一种压抑的喜悦,不确定,但却带着跳跃的阳光。 “我……” 她没说完,催云的手指堵了上来。 “我知道就行了,不要说。” 他忽然紧紧抱住她,把脸贴在她背上。 “东芹,我真羡慕你和陆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对他。 催云是个太会变化的人,不让任何人看穿哪怕是一点点的真实想法。这样就容易形成一种习惯,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别人通通会当作假的。 即使猜中了真实,他也会在下一刻对你做鬼脸,变个模样令人哭笑不得。 他是一个让人不敢托付真实的人,他太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东芹……”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就要睡着,“陪着我吧,别走。别想陆拓,这三天,你是我的……” 三天?她不明白,回头想问,他却又睡着了,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寿司。 她还能想吗?还能怀念吗?不能了吧。 东芹觉得自己被黑暗吞噬。如果想下去,她就会发疯。 陆拓的狡猾,让她痛不欲生。 人的心太复杂,她永远也摸不透另一个人的心理。明明是爱,转眼就能成恨,明明很讨厌,一下子又能极度喜欢。 是不是对他们来说,不懂得算计的人就没有资格活下去? 她不知道。 黑暗的地下室没有光没有声音,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紧张,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困倦。 她渐渐有些睁不开眼,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但愿她可以不做梦,从此不要梦到任何与之前有关的东西。 很累,再不想折腾了。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是地下室门口传来的踹门声惊动了她。 东芹微微一动,催云立即按住了她。 “别动。” 他仔细听了听声音,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我该走了。”他说着,撑起身体在她唇上一吻,“要记得我,不许忘了。” 他用力一咬,东芹痛得倒抽一口气,嘴唇上又滚烫的液体流下。 他居然把她的嘴唇咬破了! 催云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搬来箱子踩上去,用枪把透气窗打碎,攀了出去。 他突然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说过的话,你可要记得啊。” 他居然在危险的时候撇下她自己逃命?!东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一直到他消失在外面,地下室的门也同时被人踹开,她都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 “催云!” 一声暴吼,熟悉的声音几乎震撼她的灵魂。 东芹猛然回头,恍然如梦。 奔进来的人浑身是血,在跑了两步之后一下子站定在她面前。 东芹觉得眼前开始模糊,她眨了又眨,一点用也没有。 如果这是梦!那真是有生以来她做的最好的梦。 天上的诸神真的在护佑她。 那人顿了一会,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东芹!” 他低声唤她,“你没事?太好了……” 东芹怔了很久很久,才张开双手抱住他。 揽日,她的太阳从海的深渊冉冉升起,散发着血色的光芒。 拓!陆拓!她在心底狂乱地叫着他,可是声音却出不来,她觉得一张嘴,自己就会被泪水吞没。 陆拓抬起她的脸,近乎疯狂地去吻她,一尝到她唇上的血,他一震,猛地放开。 “催云呢?!” 他厉声问着,用手指把她唇上的血擦干,一见上面的伤口,他的眼睛顿时凝结成冰。 东芹不知道是摇头还是点头,她急促喘息着,满心的狂潮却说不出来。 眼前忽然一黑,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拓……你抱住我,别放!” 她喃喃说着,往后仰倒,真的昏了过去。 四个月后,暗中招兵买马的劳伦斯和弗朗西斯得到了两个高级人才的协助,成功暗杀了曹昆,生擒了爱德华。 陆经豪名下所有私人银行和连锁游乐场都被廉价收购,从此再没人见到他们夫妻俩。传说他们被软禁了起来,但无人可证实传言的真实度。 旧组织就此崩溃,劳伦斯大肆吸收原有组织的人才资金,令新组织迅速发展。 胜利之后要庆祝,这是他们的一种习惯。 宴会在弗朗西斯的私人别墅里召开,陆拓已经成为新组织里的军火组高级设计员。组织兑现了承诺,完全不干涉他的私人生活,甚至邀请了东芹一起参加这场盛大的庆典。 “今天我们请来了一位神秘厨师,他的菜一定让你们大吃一经。” 陆拓带着东芹来的时候,弗朗西斯这样说着,还对东芹眨了眨眼睛。 陆拓皱起眉头,“弗朗西斯先生,您总是喜欢卖关子。我们难道是为了食物才来的吗?还有您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催云的下落,这是为什么?” 弗朗西斯笑了笑,正要说话,一旁的劳伦斯已经端着鸡尾酒走了过来。 “陆小子,火气太大伤身体啊。再说我们可不希望组织刚稳定就发生人才之间的血战。催云的身份是间谍,你也应该知道他们的行为是需要高度保密的。你再问下去,就犯规了,要惩罚。” 他把血腥玛丽递过去,“就罚你一口喝干这杯酒,当作庆祝我们的胜利。” 陆拓没办法,只好乖乖听话。 这些老头子,肚子里永远是一团坏水,把催云保护的那么好,分明是偏心。 他和催云之间,总要把事情了结的。关于东芹,关于两人之间的友情……很多事。 “好了,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谈,陆小子自己带着你的女朋友到处玩吧。东芹小姐不要拘束,当是自己家好了。” 弗朗西斯又对东芹眨了眨眼睛,和劳伦斯笑眯眯地走了。 他是什么意思?东芹有些莫名其妙。对自己眨了两次眼睛,表示什么? “你想喝什么?” 陆拓低头问她,“你酒精过敏不能喝酒,要不来点果汁?” 东芹微微一笑,“不,你忘了?我只喝凉水。” 陆拓拍了拍脑袋,“现在这个坏习惯是改不掉了吗?要讨好你原来这么困难。” 东芹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话,忽然前面走来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年轻女子。 东芹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熟悉的笑脸,一个名字在嘴边,马上就要说出来。 那女子走过来对陆拓笑道:“你果然带她来了,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陆拓哼了一声,“关于你卧底的事情,我还没算帐。” “小爱!”东芹轻声叫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不是陆家的女佣吗?怎么会在这里? 小爱对她伸手,“我来重新介绍吧,左东芹小姐。我的全名叫做爱米?格林。我是华裔,也是新组织里的干事。以后请多指教。” 东芹似梦非梦地与她握手,突然觉得世界很奇妙。 小爱突然凑过来低声道:“今天的厨师很有名,难道不想去尝尝他的拿手好菜吗?” 陆拓揽住东芹的腰,“一起去吧。你也推荐弗朗西斯先生也推荐,如果不去尝尝未免扫兴。” 小爱转了转眼珠,笑道:“是啊,如果不去,那可真是扫兴极了。” 她领着两个人一直往二楼的小厅走去,东芹有点奇怪,一楼不是有餐桌吗?为什么要上楼? 陆拓已经冷冷问了出来,“这是在搞什么?格林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吗?” 小爱头也不回,笑道:“你害怕?” 陆拓冷下脸,“看你们卖什么关子!” 他揽着东芹大步走进小厅,就见里面放了一张中国式圆桌,上面已经放满了色泽鲜艳的东方菜肴。 东芹脑子里如同电光火石一样,“啊”地叫了出来。 「说过的话,你可别忘了!」 她想起催云的话,心里突然有浪潮翻涌,她竟呆在原地。 是他!是他! 她觉得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知道那是兴奋还是什么别的。 小爱领着他们坐了下来,笑道:“尝尝看,味道应该非常好的。” 陆拓已经有点怀疑了,他喝了一口汤,眯起了眼睛。 不会错,能做出这种味道的人,除了那个人就不会是别人! “这个厨师既然专门为我们做了菜,难道不该出来让我们感谢吗?” 他冷冷说着,突然厉声叫道:“催云!你这个混球,给我滚出来!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小爱笑出了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站去了一旁。 小厅旁边的门突然开了,催云穿着白色西服,手上拿着一多鲜红的玫瑰,依在门边。 他是含笑的,长发束在后面,看上去俊美又危险。 “美丽的小姐,”他说着,走了过来,一直走去东芹面前,半跪了下来。 “请允许我用这一桌迟来的佳肴,换取你最宝贵的真心。” 他低头在东芹手上一吻,然后把玫瑰花插去她耳边,手指摩挲着她唇上已经痊愈的伤疤。 他的眼神温柔又炽烈,似乎只看进了她一个人。 东芹本能地用手去扶那朵花,怔了半晌才喃喃道“你……” 她不知道说什么。 陆拓猛然站了起来,桌上的勺子“铿”地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催云!你这个该死的!” 他吼着,用力提着他的领口将他按去墙上。 “我们之间要好好把账算清楚!” 催云懒洋洋地看向小爱,“你该和那些老头子算帐,他们要看好戏,我当然配合。” 说着他对东芹眨了眨眼,“对你,我是不会放弃的。永远。” 陆拓吼了起来,小爱咯咯笑着。 东芹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吃这一顿承诺了很久的饭菜。 催云懒洋洋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变动,好象是激动,又像是喜悦。 他喃喃道:“日子过得太无聊,我怎么能放弃这么有意思的人……” 他对陆拓笑了起来。 “陆小子,你说对不对?” 世界是很沉闷的,如果一直自甘情愿往深渊里坠落,那谁也无法阻止。 拉她上来的人,是陆拓,还是自己? 催云想,或许都有。 他们背后都有黑色巨大的手,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然后,坠落至另一个深渊。 深渊里有日月天地,那是另一个神秘的,不为人知的,希望与失望交错的世界。 (全文完) -*-*-*-*-*-*-*-*-*-*-*-*-*-*-*-*-*-*-*-*-*-*-*-*-*-*-*-↖(^ω^)↗-*-*-*-*-*-*-*-*-*-*-*-*-*-*-*-*-*-*-*-*-*-*-*-*-*-*-*-*-*- |本作品由毛毛小说网整理收藏|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陆: http://www.maomaotxt.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加QQ群:81503152参与讨论 -*-*-*-*-*-*-*-*-*-*-*-*-*-*-*-*-*-*-*-*-*-*-*-*-*-*-*-↖(^ω^)↗-*-*-*-*-*-*-*-*-*-*-*-*-*-*-*-*-*-*-*-*-*-*-*-*-*-*-*-*-*-